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凝固。温梨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想起温竹最后一次在老宅摔碎花瓶时,眼尾扬起的跋扈弧度。
想起她在医院走廊里喊着“你凭什么比我幸福”时,眼底翻涌的嫉恨。
此刻那些尖锐的画面却突然模糊,只剩下沈芸颤抖的声音在耳边碎成细雪。
裴琰的手臂无声地环住她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针织衫渗进来。婴儿在襁褓里动了动,发出细碎的哼唧,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满是裂痕的冰面上。
“她……有没有说什么?”温梨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
沈芸摇头,枯瘦的手腕上,住院手环随着动作晃了晃,“最后一次清醒时,她盯着病房的输液管笑了很久,说‘原来妈妈的爱真的不是毒药啊’……”
“别想了,这应该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她握住沈芸冰凉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渡过去,“温竹……她只是没学会怎么爱自己。”
话落时,一滴泪砸在沈芸手背的针眼下,晕开淡青色的淤痕,“就像您当年没学会怎么爱我,但现在……”
她望向裴琰怀里的婴儿,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沈芸,粉嘟嘟的嘴一张一合,“现在有两个新的小生命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学。”
温梨的话让沈芸怔了怔,随即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低头看着裴琰怀里的小家伙,婴儿正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小手在空中抓了抓,像是在回应外婆的话。
“这孩子真机灵。”沈芸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宝宝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温柔,“刚出生就这么有精神,比梨梨小时候还活泼。”
温梨笑了,“可不是吗?昨晚护士还说,别的宝宝都在睡觉,就他俩轮流闹腾,一个哭完另一个接上,把阿琰折腾得够呛。”
裴琰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轮班制’了,一个负责前半夜,一个负责后半夜,完美配合,绝不让我睡。”
温靖宇在旁边低笑,“你这才刚开始,等他们再大点,一个要喝奶,一个要换尿布,你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沈芸看着他们斗嘴,眼底浮现出怀念的神色,“梨梨小时候也是这样,白天睡得可香,一到晚上就精神,非要人抱着走来走去才肯安静。”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温梨说:“对了,你们给宝宝准备名字了吗?”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温梨和裴琰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
“其实……”温梨犹豫了一下,“我们想了几个,但一直没定下来。”
裴琰叹了口气,“我们俩意见不太一致。”
温靖宇挑眉,“哦?说来听听。”
温梨清了清嗓子,先开口:“我想叫'裴念安'和'裴思宁',既包含了我们的心意,又有平安的寓意。”
裴琰皱了皱眉:“太女性化了,儿子叫'思宁'会不会太秀气?”
“哪里秀气了?”温梨不满地反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名字还要分男女吗?\"
沈芸轻轻咳嗽一声,试探地说,“要不……叫'裴初阳'和'裴晚晴'?早晨的阳光和傍晚的晴空,正好是一对。”
温靖宇突然插话,“要我说,不如叫'裴慕梨'和'裴恋梨',多直白。”
“大哥!”温梨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耳尖微微泛红。
裴琰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可以取个中性点的,比如'裴予墨'和'裴予白',水墨丹青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