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白晨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即便盆栽里的水已经漫出来了，手上的浇花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见白晨不说话，年迈的龙亚人装出担忧的愁容，继续说道：“族长，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长生者，现在你手上没有实权，再失去族长的名号，没了何家的最顶级的庇护，你早就被别有用心之人分饰殆尽了。”

“他们说，如果你不答应这次人体实验，就撤销你的族长的名号。而没了族长的名号，你什么都不是。”

啪。

花洒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对人体实验的糟糕回忆浮现在她的脑内，恐惧夹杂着无奈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她用微颤的声音问道：“那么……是什么样的人体实验呢？”

“他们想要你的心脏。”苍老的龙亚人直言道。

白辰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了族长名号配合老狐狸做过多少次人体实验了，她后面才明白，那帮老东西并不是真想研究她的身体，而是想把她杀死并伪装成事故。

不过有一件事她记得很清楚，做完心脏摘除实验后，她在梦中又打碎了孟婆汤。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太平间，迷迷糊糊地走回何家大宅，把大家吓得魂飞魄散。

对此，她并没有感到意外，被摘除心脏这件事，自己四百年前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不过，她现在也明白了，总想着给你标签，让你摸不清自己的需求的人，为的就是让你顺着他的路子走下去，从而稳定从你身上获得什么。

她拼尽全力将崇音推开，赶紧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说：

“说实在的，你父亲只是在为自己的利益一直pua你。”

白辰说出了崇音不愿面对的现实，以至于她忍不住扭过头去，规避的白辰的目光，却直接撞上了夏荷的凝视。

夏荷眉头紧皱，语重心长道：

“扪心自问，你的父亲要真是为你好，怎么会在你仅仅失误两次之后，马上就想要要用新ai换掉你呢？”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震惊的崇音想要询问夏荷，话还没出口，身后的白辰就先开口了。

“你刚刚说了，你想要唱歌，想要被众人簇拥，你想成为崇音tato，你还会一点代码和调音，不是刚好还有另一条路子吗？”

“什么？！还有其他的方法！”

崇音瞬间转过头来，看向白辰，黯淡的神色又恢复了一丝光彩。

白辰掏出手机，稍加翻找，将答案展示在了她的面前。

“你可以成为一名p主啊！”

……

崇音自首了，在不知名热心人士的提供的线索下，警方把握了案件的全貌。

白岚一开始就打着报废崇音的想法去袭击她，存在明显的杀人意图，在他对崇音的生命健康权实施侵害的时候，不小心将螺丝刀捅穿电池绝缘膜导致自己身亡，理应属于意外事故。

除此之外，死者被电时，崇音因疼痛全程闭着眼，自己也不知道腹部的生物电池能电死人，完全不存在见死不救的可能，崇音行为被成功判定成了正当防卫，几天后无罪释放。

除了这个案子，警方在不知名热心市民的提醒下，彻查了volive公司，发现他们大量制造并销毁高级ai。

警方根据《高级智能生物人权保障法。》，把volive公司所有涉事人员给抓了，volive公司也被勒令整改。

同一天，夏荷的公司收到了大量来自蓝天警察局的急单，她们需要修复volive公司没销毁干净的高级ai，夏荷为此几天未睡，整个人都灰了几分。

后面volive公司和崇音tato打了一场官司，从崇音tato上收回了自己的版权，官司结束，崇音tato跟崇音tato算是彻底分家了。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关于高级ai崇音的消息了。

尽管虚拟歌姬的头部公司volive刚刚经历了巨大的舆论风波，虚拟歌姬圈子却没受到任何影响，该作曲的作曲，该听歌的听歌，该二创的二创，和往常一样，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与之前不同的是，v圈突然多了一位擅长使用崇音tato音源的超级新人，凭借一曲《冷异常》杀穿周榜，之后的《心跳停止》《尸油》的成绩更是惊人，成为了短视频和手书常用的bgm。

还在喜欢崇音tato的白辰，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这个p主。

这个p主网名叫做肝弱，据说因为之前的意外，肝一直不太好，但她的调音和做pv技术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粉丝戏称她除了肝什么都强。

又是一个傍晚，吉普车出故障了，白辰下班步行回家，到熟悉的十字路口，开始等待红绿灯。

白辰掏出手机，打开p主肝弱的首页，惊奇地发现，她出了新歌，名叫《存活百年》，她点开新歌的pv，迫不及待地掏出蓝牙耳机听了起来。

歌声清甜柔滑，节奏悠扬轻快，伴奏十分抓耳，白辰很快就沉溺于此。

歌词的大致内容是一位长生的精灵公主，在第一次看到八音盒的时候，就爱上了这个会唱歌的小盒子。

这段歌曲伴奏中藏着《deisy bell》（原型《daisy bell》，世界上第一首电子合成音乐。）的旋律，让歌曲原本轻快的基调上多了一丝温馨。

后来，这个能唱歌的小盒子不断迭代升级，从八音盒变成留声机，从留声机变成磁带录音机，从磁带录音机变成音箱……直到最后，变成了一个有自我意识的音乐机器人。

随着伴奏中加入的乐器越来越多，故事迎来了高潮部分。

音乐机器人喜爱着公主，公主也喜欢他，他给公主唱了一辈子的歌，终于唱不动了，但他并不悲伤，因为他知道，在她之后，会有更好的事物来顶替他的工作。

在弥留之际，他牵起公主的手，深情地说道：

“你愿意陪我继续走下去吗？”

歌词到这里就没有了，接下来的一段钢琴伴奏，直到歌曲结束，pv一直都停留在最后一句歌词上，仿佛在向观众寻求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下意识地去看视频简介，上面赫然写着，献给我一位存活百年的朋友。

“所以，你的答案呢？”

陌生的声音将白辰的意识猛地拉回了现实，她抬头一看，惊奇地发现崇音就站在自己身边！

她现在绑着飒爽的红色单马尾，身着灰色连帽衫和黑色皮夹克，下身是黑色运动裤和红色过膝袜，再搭配白色运动鞋，整个人比之前清爽上不少。

最重要的一点，她脖子上的机械项圈不见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崇音真正的声音，那声音比之前柔和，也比之前自信，难怪会让她感到十分陌生。

见白辰被自己的变化给惊住了，半天不吱声，崇音也不着急，看了一眼由绿变红的交通信号灯，静静等待白辰的答复。

其实她想要的答案，在白辰点开歌曲的那一刻就已经给出，只不过，她更想听白辰将其亲自说出。

白辰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当然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