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那张养尊处优的老脸瞬间血色尽褪。
他捧着报纸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荒唐!荒唐!血口喷人!”贺舟猛地站起,将报纸狠狠摔在地上,气得浑身哆嗦,花白的胡须根根倒竖,“妖言惑众!这是谁干的?!是谁在背后污蔑老夫!”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厅中来回踱步,咆哮声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快!快派人去!把街上那些东西,全都给老夫撕了!一张都不许留!”他嘶吼着,眼中满是慌乱与恐惧。
这东西一旦传开,他一生的清誉,便彻底完了。
皇城深宫,御书房。
大内总管梁宇躬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走进御书房,将一份《京城风月报》轻轻放在了龙案一角。年轻的天子赵汝安正在批阅奏折,他眼角余光扫到那份东西,并未立刻去拿。
直到批完手头这本,他才不紧不慢地将报纸拿起。
他只看了一眼,便将报纸随手放下,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勾起。
“好一个余瑾。”赵汝安在心中暗道,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许,“釜底抽薪,借力打力,倒是给朕省了不少麻烦。”
他没有再多言语,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坊间趣闻,重新拿起了朱笔。
梁宇见状,心中了然,悄然退下。
就在贺府乱成一锅粥时,一辆马车疾驰而至。
在吏部任职的贺舟之子贺阎,面色凝重地冲了进来。
他一进门,便看到父亲如同困兽般暴怒的模样,以及满地狼藉。
“父亲!”
“阎儿!你来得正好!”贺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地上的报纸,语无伦次地嘶吼,“快!快去查!定是卢颂那老匹夫的政敌干的!他们要毁了为父啊!”
贺阎没有像父亲那般歇斯底里。
他弯腰,冷静地拾起那份报纸,逐字逐句地仔细看了起来。
贺阎越看,心越沉。这些内容,虽有夸大之处,但许多细节却真实得可怕,绝非空穴来风。
更重要的是,这种舆论攻势,一夜之间遍布全城,其背后必然有极为强大的组织与执行能力。
突然,贺阎的脑海中,余瑾那张挂着浅笑却冰冷无比的脸。
贺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然抬头,看着依旧在暴怒中失去理智的父亲,声音艰涩地开口:
“父亲,这不是政敌……这是余瑾的手段!”
贺舟的咆哮声戛然而止,他愕然地看着儿子。
贺阎的眼神锐利如刀,一针见血:“他这是要先断您的声望!您在士林中的名望,才是那些世家肯奉您为首的关键!名望一倒,您便再无用处,成了一枚弃子!父亲,我们中计了!”
贺舟呆立当场,脸上的愤怒与慌乱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如坠冰窟的彻骨寒意与无尽的绝望。
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