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刀绕到床尾,装作整理药箱的模样,余光却扫向墙角的鎏金香炉。炉中香灰已冷,残留的香篆纹路呈莲花状 —— 正是昨日在香料铺闻到的伽罗香。他捏起一撮香灰,指腹碾过细粉时忽然顿住:灰里混着极细的金色颗粒,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凑近鼻尖还能闻到一丝硝石味。
“金粉。” 宋乔不知何时欺近,袖中短刀抵住他手腕,刀刃上的月光晃得人眼花,“与金雕卫甲胄上的鎏金如出一辙。但这金粉里掺了硝石,遇热会释放毒气...... 你闻,香炉内壁有焦黑痕迹。”
“好眼力。” 赵小刀挑眉,指尖捻着金粉转向汝阳王,“您老诊脉时没发现?这玩意可比寻常金粉细上十倍,怕不是......” 他忽然住口,因为看见汝阳王瞳孔微缩,落在少女腕间的目光里,竟有一丝转瞬即逝的震愕。
“噤声。” 汝阳王指尖搭在少女腕脉上,三指按在寸关尺处,指腹微微颤动。赵小刀知道,这是 “三指问心” 的绝技,能通过脉搏震动频率判断中毒时长。“脉如雀啄,肝脉弦急...... 李管家,这月以来,小姐每日卯时是否咳血?” 他忽然抬头,目光如刀,“且咳出物中带金箔碎屑?”
李忠浑身一抖,瓷瓶从袖中滑落,骨碌碌滚到赵小刀脚边。瓶身上 “紫金锭” 三字已被指痕磨得模糊 —— 这是太医院专供贵人的安神药,主料正是金箔。赵小刀捡起瓶子晃了晃,里面传来细碎的碰撞声,倒出一颗药丸细看,竟发现丸体上有细小针孔,像是被人用银针注入过液体。
“李管家在怕什么?” 宋乔突然逼近,银铃在腰间轻响,那声音却让李忠脸色煞白,“是怕我们发现小姐中的毒,与相府的金雕卫有关?还是怕我们查出,这紫金锭里被人掺了‘牵机散’?”
铜钥匙串哗啦落地。李忠膝盖一软跪了下去,额头砸在青砖上,发出闷闷的声响:“三位神医明鉴!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每日卯时三刻,有人会送香料来,说是西域进贡的伽罗香......”
“香料?” 汝阳王捏开少女牙关,用银针挑出舌苔 —— 舌面已布上金砂状斑点,边缘呈暗红色,正是金粉蚀心的征兆,“赵小刀,去小厨房取今日未开封的香料,宋乔,守住门窗。记得检查香料袋上的火漆印。”
赵小刀应声翻窗而出,檐下灯笼在夜风中晃出虚影,像极了浮动的鬼火。他贴着墙根疾走,靴底碾过一片落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忽闻身后传来衣襟破风声,旋身时短刀已出鞘 —— 月光下,一名黑衣卫正从廊顶跃下,腰间金雕佩饰在夜色中狰狞如鬼,佩饰边缘刻着的 “乙巳” 二字,正是今年新入金雕卫的标记。
“来得正好。” 赵小刀舔了舔唇,刀锋在石柱上擦出火星,“老子正愁没人试刀 —— 你们相府,惯会用新人做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