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双赢!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法拉尔·翡翠海脸上的笑容因为过度挤压而显得有些僵硬,他看着眼前这个抓住了任何机会就顺杆往上爬的鼠人,心中再次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将他直接从庄园顶楼丢进大海的冲动。
法拉尔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公式化的疏离。
“我已经将您的需求,以最高优先级,传达给了我们家族负责知识典籍管理的部门。相信用不了多久,您所需要的基础教材,就会被送到您的房间。”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我必须再次提醒您。这些都是最基础的理论知识。至于更深层次的炼金公式和高等魔法的实践应用,那是受到白塔最高魔法法令保护的禁忌知识,恕我无能为力。”
“够了!够了!基础的就行!”
埃斯基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灿烂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狮子大开口的无赖不是他一样。
他凑上前去,亲热地拍了拍法拉尔的肩膀,在对方那华丽的丝绸长袍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爪印。
“法拉尔!我就知道您是个靠谱的朋友!这份恩情,我记下了!等将来我当上了地下帝国的皇帝,你要多少奴隶,我送你多少。”
在留下这番让法拉尔哭笑不得的空头支票之后,埃斯基便心满意足地转身,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那间奢华的套房。
没过多久,几名翡翠海家族的仆从,便用一个由天银打造的、附加了漂浮符文的华丽推车,将数十本厚重得如同砖块般的典籍,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埃斯基的房间。
这些书籍的封面,大多由经过特殊鞣制处理的海龙皮或森林巨兽的皮革装订而成,上面用流利的艾萨琳语(Eltharin精灵语,阿诺奎焉Anoqey?n的简化版),以一种埃斯基看不懂的,扭曲又复杂的写法写着《魔法金属的基础冶炼与融合》、《Asai符文解析与onai回路构建》、《塑形之风与物质转化入门》之类的书名。他拿起一本最厚的《魔法金属的基础冶炼与融合》,用爪子小心翼翼地翻开那脆弱而又坚韧的狮皮纸书页。
埃斯基挥手让那些如释重负的精灵仆从退下,然后便兴奋地扑到了那堆散发着古老知识芬芳的书籍之上。
他拿起一本最厚的《魔法金属的基础冶炼与融合》,用爪子小心翼翼地翻开那脆弱而又坚韧的狮皮纸书页。
书页上,是用一种优雅而隽永的Eltharin字体,详细地记录着关于各种魔法金属——比如伊瑟拉玛银、星辰金属、葛林姆尼尔——的物理特性、能量亲和度,以及在不同温度和魔法环境下进行融合的最佳配比。其理论之严谨,逻辑之缜密,与斯卡文那种充满了各种大概、可能、也许再加点次元石试试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经验主义工程学,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书页的旁边,还用同样精细的笔触,绘制着各种炼金熔炉的设计图纸和魔法能量传导法阵的结构图。
其理论之严谨,逻辑之缜密,与斯卡文那种充满了各种大概、可能、也许再加点次元石试试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经验主义工程学,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啧啧啧,这才是真正的技术啊!”
埃斯基看得两眼放光,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他贪婪地阅读着书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恨不得将这些知识立刻全都塞进自己的鼠脑里。
虽然以他目前的知识储备,很多深奥的理论他还无法完全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这些知识背后所蕴含的、无可估量的巨大价值。
就这样,埃斯基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之中。
直到塞拉第三次小声地提醒他晚餐时间已到时,他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在享用了一顿由翡翠海家族顶级厨师精心准备的、丰盛得足以让任何一位斯卡文军阀都嫉妒到发狂的晚餐之后,埃斯基并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房间继续挑灯夜读。
他擦了擦嘴,对着正准备收拾餐具的塞拉说道。
“去,把欧莉隆给我叫来。就说,我有些关于魔法方面的问题,想要向她请教。”
片刻之后,依旧是一身冰冷气息的欧莉隆,走进了埃斯基那间已经被各种书籍和羊皮纸草稿堆得有些凌乱的套房。
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景象,那双幽邃的紫色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找我?”
“没错,快请坐。”
埃斯基指了指自己对面那张同样柔软的沙发,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
他将一本摊开的、关于高等魔法塑形之风理论的典籍推到了欧莉隆的面前。
“我刚才在学习你们阿苏尔这些正统的魔法理论,有些地方,实在是看得我头昏脑涨。比如这里,关于如何将阿克夏(火焰之风)与海希(光明之风)进行有限度的融合,以产生一种既具有杀伤力又带有净化效果的圣焰,这其中的能量配比和符文引导方式,实在是太复杂了。”
欧莉隆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书页上的内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圣焰?哼,不过是些华而不实的、只有那些伪善的白塔法师才会去研究的无聊把戏罢了。”
“真正的力量,在于纯粹的黑魔法上。将沙许(死亡之风)与达尔(黑魔法能量)进行极致的压缩与提纯,所能释放出的毁灭之力,远比这种花里胡哨的小火苗强大一万倍,这种圣焰的威力,还不如我释放一个朦胧钟摆。”
她说得理直气壮。
“我同意!我完全同意!”
埃斯基立刻附和道,
“我早就觉得,把各种乱七八糟的能量混在一起,简直就是对纯粹力量最大的亵渎!就像做菜一样,最好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但是嘛,”
他话锋一转,
“咱们现在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总得了解一下敌人的技术,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吧?”
他看着欧莉隆,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所以,我希望,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你能和我一起,研究一下这些阿苏尔的魔法理论。”
“你?”
欧莉隆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让我来教你?一个连最基础的能量引导都做得一塌糊涂的白毛耗子?如果不是你借助了肮脏的混沌的力量,你早就变成我的地毯了!”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埃斯基毫不在意她的嘲讽,
“理论知识嘛,确实是你们精灵更擅长一些。但我,也有我的优势。”
他指了指自己的鼠脑,
“我的工程学头脑,还有那些充满了奇思妙想的、你们永远也理解不了的次元石科技,如果能与你们这套严谨的魔法理论相结合,你难道不好奇,会碰撞出怎样精彩的火花吗?”
他凑近了一些,用一种充满了诱惑的、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在欧莉隆的耳边说道,
“更何况,欧莉隆,你难道就不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你们阿苏尔同胞的力量体系吗?难道你就不想找到,他们魔法中最致命的弱点吗?”
“毕竟,只有最了解你的人,才能最有效地杀死你。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懂。”
欧莉蒙身体僵住了,没有移动分毫。
埃斯基看着自己奴隶,轻轻地将爪子覆盖在欧莉隆雪白,又布满了大量纹身的手背上。
对方的肌肤,有些冰冷。
埃斯基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肌肤。
然后,就迅速移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个翡翠海家族的法师虽然号称是大师,但毕竟不是自己人,他教的东西,我可不放心。”
“而你,”
埃斯基直视着欧莉隆那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的紫色眼眸,
“虽然很想杀了我,但至少在你的灵魂还被我控制着的时候,你是我能找到的、最可靠的老师了。”
欧莉隆看着桌上那些散发着古老光辉的典籍,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鼠人那双充满了算计和渴望的猩红鼠眼,沉默了许久。
最终,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在翡翠海庄园那如同黄金囚笼般的日子,又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埃斯基除了吃饭、睡觉以及偶尔调戏一下塞拉之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对那些高等精灵魔法典籍的疯狂学习之中。
在他的威逼利诱和循循善诱之下,欧莉隆也最终还是放下了她那高傲的姿态,成为了他临时的、也是唯一的魔法导师。
虽然两人的学习过程,充满了各种争吵、鄙视链以及对于魔法理念的根本性冲突。
比如,当埃斯基试图用廉价品代替某些昂贵的魔法触媒,以加快一个塑形法术的构筑速度时,欧莉隆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斥为野蛮而又愚蠢的蛮族行为。
而当欧莉隆向他阐述一个需要长达数小时的、充满了繁琐仪式和精确咒语的黑魔法时,埃斯基也会怼她说,没人可以保证引导这么久的黑魔法还不失控,她是想变成变种人。
但不可否认,这种充满了碰撞与交流的学习方式,让双方都获益匪浅。
埃斯基不怎么实际的又很不严谨,但充满了想象力的史库里工程学思维,为欧莉隆那套僵化又传统的黑魔法体系,注入了一丝全新的活力。
而欧莉隆那严谨的、经过数千年传承和完善的魔法理论基础,也为埃斯基的构想,提供了一个更加坚实和可靠的理论支撑。
虽然依旧会互相看不顺眼,但一种基于知识交流和共同目标的、微妙的默契,正在两人之间悄然形成。
而庄园的另一边,由阿瓦隆姐妹为这个庄园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
莉雅德琳和她的姐妹们,几乎不与庄园里的任何人进行交流。
白天,她们会在庄园的花园里,对着太阳进行某种古老的祈祷仪式,用她们那如同天籁般的歌声,赞美着生命与自然。
夜晚,她们则会静坐在那些能够最好地沐浴到月光的古树枝头,吸收着纯净的月光精华,锤炼着自己的意志与力量。
伊丽莎白在经历了最初的好奇之后,很快便与这些同样受到莉莉丝女神眷顾的大姐姐们混熟了。
她经常会跑到她们进行冥想的树下,向她们请教一些关于月光神术的问题。
而阿瓦隆的姐妹们,对于这个同样是神选的、陌生,但总之不像是另一个白毛鼠人那么讨厌的小家伙,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喜爱。
她们会耐心地为她解答每一个问题,亲手为她编织用伊丽莎白不认识的花朵和几乎流着月光的藤蔓做成的花环,让伊丽莎白可以甚至可以连续带着不重复的花环。
这些阿瓦隆姐妹,甚至还会在她练习净化法术时,为她进行祝福和引导。
在这些阿瓦隆圣女的指导下,伊丽莎白对于月光之力的掌控,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进步着。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第四天的清晨。
这一天,法拉尔亲自来到了埃斯基的套房,
“埃斯基,打扰您清晨的雅兴了。”
他对着那个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旁边还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塞拉的白毛鼠人,微微躬身说道,
“逐日者号,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补给和最后的检修,随时可以启程,前往枯萎群岛。”
“王庭特使艾斯林大人和凤凰守卫队长芬洛克大人,已经在皇家码头等候您多时了。”
“哦?终于可以走了吗?”
埃斯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那张柔软得让他几乎堕落的大床上爬了起来,他那件镶满了宝石和符文的白色动力甲,已经被塞拉擦拭得锃亮,如同崭新的一般。
“太好了!再待下去,我这身肉都要退化成肥肉了。”
他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对着法拉尔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法拉尔,这几天,真是多谢您的盛情款待了!您这的床,是我睡过的最舒服的床!您这的酒,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您家的厨子,也是我见过手艺最好的厨子!”
“等我从那个鸟不拉屎的枯萎群-岛回来,一定亲自登门,带上最珍贵的礼物,好好地感谢您!”
法拉尔只是微笑着点头,心中却巴不得这个瘟神现在立刻就从自己的庄园里消失。
于是,埃斯基一行人,开始进行出发前的最后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