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通过家里知道的?汝城各门各派的眼线应该不少吧,你们看到过我出入我叔叔家几回就瞎编。还是你觉得我自己就查不到,觉得我是个臭写书的,连本名都不配你叫,一口一个左小姐装得挺礼貌。”
左乔不断靠近勾羽,直到她们的鼻尖只留下一根手指的距离才停止。勾羽能闻见左乔身上淡淡的威士忌余韵,唇齿之间冰块的冷气不断地钻进她的毛孔,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
她的语速极快,切换的攻击方向也丝滑得不着痕迹。这回能看清勾羽脸上泛起的红色——左乔偷偷把后面桌子上营造氛围的小台灯挪到了卡座靠背上正好在她们二人中间。
“我想,我想勾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左小额左乔。”
左乔瞥了一眼翁兴朝,看到后者憨厚尬笑慢慢向后撤离。一瞬间勾羽放松了呼吸,连带着紧绷的喉咙也变得松弛。她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就差一点。
“你们好奇我家的事太正常了,我自己都好奇。”左乔的语气恢复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你们想的太复杂了。我爸是老大,我们家又学的很古板老大就得继承家业。他喜欢画画就跑出来。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多家宅恩怨。”
“就这么简单?”
“是比你复杂点儿。”左乔又没好气儿地怼了谢承运一句,成功让他再没开口搭话。
“那你怎么会突然出来玩儿呢?”
“想出来又能出来就出来了。再加上顾书易失恋。”
“你们感情真好。”
左乔耸耸肩,她感觉她和顾书易的朋友感情确实也没假到什么地步,彼此都很了解而且欣然接纳了对方某些不太礼貌又或者不太得体的坏习惯。这么算来挚友也当得一句吧。
“不过我最近确实有些不同想法,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你们说我来这儿当dJ怎么样?”
翁兴朝被呛了一口,勾羽笑得很克制但看着左乔的眼神里写满了荒谬。
“我常听人说跟不上你的思维跳脱速度……你真的能放弃你的作家身份吗?毕竟你算得上非常成功的年轻女作家了。”
“你以为我要来这儿做全职dJ吗?如果我想玩儿我可以一天打八分工,这叫什么?纨绔子弟目中无人的微服出巡……曾经有人这么骂过我,是谁我已经记不住了,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这事儿……”
左乔话匣子摔裂了,说的话多半还像蚊子一样小声嘟嘟囔囔,在愈演愈烈的音乐声中对面两个男人连半个字都听不清楚。勾羽只能听见零星几个字,左乔像是在吐槽什么,又像是在自嘲。她借着给自己倒酒的动作环顾四周,赵群不在二楼,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注视着这边——原本是有的,但他们都是新来的人手根本抵挡不住钢管舞女的魅力统统沦陷——标签塔现在已经招不到多少经受严格训练的好手下了——勾羽转头似笑非笑地朝左乔靠近一些,装作不经意地调侃。
“你还真是危险爱好者,在这儿做dJ是需要承担生命危险的。”
“什么?”
勾羽又把上半身正了回去,慢热如她现在才进入最佳状态,脸上的无辜浑然天成。
“你不知道吗?上一个dJ离开——”
“勾小姐。”
左乔和勾羽齐刷刷看向打断讲话的谢承运,谢承运没有多说,只是直勾勾看着勾羽,就差把“你最好别乱说话”写在脸上了。左乔开始思考当初谢承运哄骗蔺霜结婚的决胜条件到底是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是个男人?
翁兴朝没有参与,叫来一个服务生要了一点腌过的橄榄配酒。勾羽露出一个看小动物才会有的慈爱表情,很难说现在谢承运在她心中到底还是不是人类的形象。
“你知道有时候我也会为张老板感到惋惜和无可奈何。但这也没办法不是吗?人才市场不是永远都那么充盈,偶尔也需要在矬子里面找高个儿。”
“敬高个子!当然再找个日子敬矮个子,我这人没有身高歧视。”
翁兴朝率先举起酒杯,很体贴地打断氛围。勾羽双眸含笑迎了上去,第三声是左乔把杯壁靠上去的声音,只剩下谢承运迟了两秒才端起酒杯,又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左乔笑了,她不完全认同勾羽刚才的挖苦,市场永远需要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