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做了什么?
他低头了。
就像现在的“自己”。
严风折在颤抖。
在应昭的迷雾作用下,那些眼睛看见魔女激动到颤栗。
是的,折辱一个高贵的灵魂就是如此兴奋,如果能把魔女换做自己就好了。
可惜……
应昭淡然的抬起了头,严风折压在他头上的力道早就松了,那些眼睛也散去了。
“他没有认出来。”
应昭看着严风折道。
严风折听懂了应昭的言下之意。
那道力量既然从上一世盯他盯到了这一世,他从帝都离开,他也能轻易找到他,那就不可能分辨不出来两个不同的人。
他分辨不出来,只能说明,他认为刚才那个“严风折”就是严风折。
应昭垂眼一笑,“他认不出来,但你是对的,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应昭告诉他,他们是依靠着命运线找到他的,“但,那条命运线是断裂的,在我们找到你之前,你我的命运便被你亲手斩断。”
他望向严风折的眼神里没有了初见时的悲悯,只有一种陌生的长辈看着出色的后辈的眼神。
那是欣赏,是欣慰,是高兴,是赞誉,是严风折从未见过的。
“来路虽不如愿,可你已经挣脱了命运的束缚,我很惊讶,也很羡慕。”,“你比我更强大,能做的也一定比我多。”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想让我帮你对付魔尊?”
严风折的眼中没有动容,没有信任,只有一片死寂的冷漠。
漂亮话他听得太多了,陌生人指尖嫁接的感情,他更是一点不信。
比起爱和情,比起信仰和理想,他只相信利益,相信实力。
是不是一个人,重要吗?
是或不是,他都不可能沿着别人设下的道路前进。
这个人,和之前那个女人,跑过来找他,又不杀他,只能是他的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应昭问:“你认为对你的命运动手脚的人是魔尊吗?”
严风折沉默一瞬,随后抬头,“不是又如何,他们之间定有关系。”
上一世,他曾察觉到这道注视,来自魔尊,只不过,真的和魔尊交手后,严风折就意识到,那道视线并非来自魔尊。
可严风折依然残忍的对待魔尊,原因他已经说过了,那个存在虽然不是魔尊,但一定和他有关系。
同一时间,魔尊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某一个刹那又一次被侵占。
这不是第一次了。
在他成为魔尊后的这三千年时间里,这是第六次。
有人在侵占他的身体。
应昭快速的将自己被窥探的事情告诉了封语,同时告诉封语,窥探人是魔尊,可那股力量给他的感觉并不是魔尊本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借着魔尊的身体在试图掌控严风折的命运。”
封语的脑筋多转了一圈,“严风折上一世那个凄惨的命运线,可能就是那个人的手笔了。”
封语想到了魔尊的下场,她还以为严风折将魔尊做成人、彘单纯就是那个混小子变态,现在看来,可能是那个小子在报仇。
此时,又有一个疑惑出现在封语的心头。
有人借助魔尊的身体操控、窥视严风折的命运线,那魔尊本人知道吗?
这个疑问一出现,封语就自己找到答案了。
魔尊肯定知道。
哦,这就是魔尊往修仙界跑的原因吧?
那个不知道什么存在的东西能轻而易举的操控魔尊的身体,魔尊反抗无能,又不甘心被彻底吞噬,自然要寻找解决办法。
可魔界里面没有人能帮到魔尊,魔尊想要解决,就只能依靠别的世界,这就是他千方百计的跟着封语进入这方世界的原因。
“不是轻而易举?”
魔尊施施然从魔戒中钻了出来,仿佛这里是自己的宫殿那样随意一坐,回头看向封语,反驳了她话语中的某个词汇。
“他操控起我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容易。”
三千年也就六次,当然,这个频率似乎越来越高了。
但他是不会告诉封语的。
封语和应昭加密聊天,“现在我们总和一下自己的信息。有人通过看只魔尊的身体监视严风折,严风折和你的命运相连,我现在有理由相信,那个人针对的可能并不是严风折,而是你。”
封语继续,“同时,这个人和魔尊,或者说和魔界有一定的关系。”
“你知不知道是谁?”
封语突然开口,问向魔尊。
魔尊抬眸,看起来很是无辜,“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早就已经想方设法的宰了他了。”
“你应该是打不过的。”
封语老老实实的往魔尊的身上插刀。
“你进入修仙界的目的是什么?”
魔尊看着封语,懒洋洋的说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找同盟,弄死那个敢借用我身体的老东西。”
“那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我们修仙界合作,我们修仙界很开放,很民主的,不会因为你是魔尊就不帮你。”毕竟看上一世的结果,修仙界应该是没有帮到魔尊的,以至于严风折那小子上台之后就把修仙界搞的乌烟瘴气。
魔尊挑眉看向封语,惊诧于她的天真。
“光明正大的合作?你为什么觉得修仙界就不在那个东西的控制范围?”
“光明正大的暴露自己,然后死的更快了呢。”
……
严风折根本就不在乎魔尊无不无辜,论无辜,谁能比他无辜。
他只要他死。
不过,现在知道了“真相”的他,虽然没有在应昭的面前表现出来,但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在应昭说自己只是他命运的一部分的那一刻,严风折觉得可笑。
当应昭说有人正在操控他的命运的时候,严风折感到了愤怒,这是一种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的愤怒,是屈辱的,是可笑的。
他前世经历的所有苦难、挣扎、背叛,以及最终登顶时付出的巨大代价和获得的“成就”,在对方轻描淡写的揭示下,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在对抗命运、书写自己的传奇,结果却是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执行着别人的“剧本”。
这是侮辱。
而他,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