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队增设了装甲突击、登陆作战预研及高强度心理抗压训练。”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是在汇报最寻常的公务。
薛岳接过文件,却看也没看,随手丢在宽大的书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向前逼近一步,目光紧紧锁住陆川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深处。
“子安!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些官样文章吗?”
薛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我今天来,不是看你这些纸面上的成绩!我是要问你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他猛地一指西北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指向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城:“重庆那份‘攘外必先安内’的狗屁密令,你第十三战区,到底接是不接?准备怎么接?!”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陆川迎视着薛岳灼灼逼人的目光,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走到那幅巨大的华国地图前。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代表重庆的位置,也没有落在那些被标注为红色武装活跃的山区,而是长久地、深沉地凝视着地图上几个地方——
长沙城那一点,仿佛还能看到血火交织的城垣和无数倒下的身影。
南岭隘口那片蜿蜒的山脉,如同凝固的尸山血海。
鹅城焦土、韶关残垣、长江两岸炮台被舰炮轰击后留下的巨大弹坑……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缓缓抚过这些浸透了无数华国军人鲜血与生命的地名。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伯陵兄,”陆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疲惫与沉痛,“你看这长沙……”
他的手指点在长沙的位置:“去年此时,你我在那里,用多少好兄弟的命,才打破阿南惟几的防守?尸山血海,血流成河!为的是什么?”
手指移向南岭:“再看这南岭,孔捷的92军,七万多人齐装满员出粤,如今……还能归建的有多少?
那些永远留在隘口上的弟兄,他们倒下时,眼睛望的是哪个方向?”
他的目光抬起,越过地图,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薛岳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上,那眼神深邃如寒潭,带着直击灵魂的力量。
“我们当兵吃粮,穿上这身军装,手里的枪,炮口该指向谁?”
陆川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字字千钧,敲打在薛岳的心头:“是为了在自家兄弟背后捅刀子?是为了抢地盘、争权柄?还是为了……”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地图上那些被日寇铁蹄践踏的广袤国土,扫过沿海星罗棋布的被侵占岛屿,最终定格在代表瓯江兵工厂和温军大的标记上,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清晰而坚定:
“为了有朝一日,能把所有侵占我河山的倭寇,一个不留地赶下大海?!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在这片祖宗留下的土地上,挺直腰杆,再也不用看任何外敌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