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过，”杨三郎叹气，“但铸出来的零件表面粗糙，还得手工打磨。一个调速器要五个工匠忙活半个月，成本太高了。”

工坊另一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工匠们的惊呼。杨三郎脸色一变，拔腿就跑。夏淮安紧跟过去，看到一台小型试验机的安全阀喷出大量白雾，整个工坊瞬间被蒸汽笼罩。

“第三十八次……”杨三郎在蒸汽中咳嗽着，声音里满是挫败。

夏淮安望着在蒸汽中手忙脚乱的工匠们，突然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年轻工匠正用木炭在石板上画着什么。他走近一看，是一张改进后的气缸设计图，旁边还标注着几个尺寸。

“这是？”夏淮安问道。

年轻工匠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小的……小的想着，既然整体铸造困难，不如把气缸分成三段，用螺纹连接……”

夏淮安眼前一亮。分段式设计确实能降低铸造难度，螺纹连接也比铆接更耐压。他转向杨三郎：“这孩子叫什么？”

“李小柱，木匠出身，手特别巧。”杨三郎擦了擦脸上的煤灰，“他提出的几个改进建议都很实用。”

夏淮安点点头，突然提高声音：”诸位！”

工坊内渐渐安静下来，工匠们停下手中的活计，望向夏淮安。

“我知道大家很辛苦，”夏淮安环视众人，“三十八次失败，换了别人早放弃了。但你们没有，因为你们明白这项发明意味着什么。”

他走到那台庞大的试验机前，拍了拍冰冷的金属外壳：“有了蒸汽机，咱们的矿场不用再靠人力排水；纺织厂的机器可以日夜不停地运转；甚至有一天，咱们能造出不靠风帆的大船，不靠牛马的车辆！”

“更重要的是，咱们在锦城平原，拿下了一千二百万亩的田地！但是人手不足，难以全部耕种！有了蒸汽机，咱们就能让这个大铁牛耕田，一天耕几百亩！到时候，天底下就不会再缺粮食！”

工匠们的眼中渐渐燃起光芒，连最疲惫的老匠人也挺直了腰板。

“从今天起，”夏淮安宣布，“蒸汽机工坊扩建，再招一百名工匠。主事杨三郎月俸翻倍。李小柱提为高级工匠，专门负责设计改进。”

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炭笔在杨三郎的笔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我有个新想法。既然整体铸造困难，咱们试试组合式气缸。另外，传动部件可以用高强度高韧性的钢材反复锻打，增加耐用性。”

杨三郎凑过来看，突然瞪大眼睛：“东家是说……像打大夏神钢那样折叠锻打？”

“正是。”夏淮安笑道，“再试试水冷式冷凝器，应该能提高热效率。”他在纸上快速勾勒着，“至于调速器，先用手工打磨的顶配，不计成本。等机器能稳定运行了，咱们再想办法改进工艺。”

杨三郎的眼中重新燃起斗志：“东家，再给我们三个月……”

“不着急。”夏淮安打断他，“科学发明没有捷径，该花的工夫一分都不能少。你们尽管试验，需要什么材料、人手，直接找周主簿调拨。”

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轻声道：”总有一天，这台铁家伙会改变整个世界。而你们，就是点燃这场变革的火种。”

工匠们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杆，手中的工具握得更紧了。煤炭燃烧的光芒映照在一张张黝黑的脸庞上，那些眼睛里不再只有疲惫，更闪烁着希望的火光。

杨三郎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工匠们喊道：“都听见了？今晚连夜改第三十九号方案，明天一早重新铸造气缸！”

铁锤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铿锵有力。夏淮安站在工坊门口，望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距离第一台实用蒸汽机的诞生，或许还要经历上百次失败。但每一次失败，都离成功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