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贯穿声在死寂的大殿中炸响!
冰冷的精铜戟尖狠狠贯入宋公枯槁的额头正中央!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身体带得向后猛仰!头骨碎裂声清晰可闻!戟刃无情地撕裂皮肉,狠狠凿穿天灵!粘稠的脑浆与喷涌的鲜血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瞬间泼洒在金色的龙椅靠背、雪白的貂裘扶手以及华父督暴戾扭曲的脸上!那具枯瘦的身体在御座上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彻底瘫软,双眼死死瞪向穹顶那冰冷华丽的藻井,仿佛要将那片空洞看穿!
“昏君暴虐!祸乱邦国!天已厌之!”华父督的咆哮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震得殿梁灰尘簌簌落下!他猛地抽戟!宋公那破败的头颅失去支撑,“咚”地一声重重砸在冰冷的龙椅扶手上,滚烫的脑浆和血水顺着龙纹蜿蜒流下!
殿内霎时化作血池地狱!尖叫声、器皿碎裂声、甲胄撞击声乱作一团!华父督抹了一把脸上的脑浆热血,如同涂抹战神油彩!他猛回头,对着殿角早已布控的心腹甲士发出一道炸雷般的命令:
“开四门!迎三国天兵入城!迎接公子冯——还朝继统!”
沉重的商丘主城铜铆巨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中轰然洞开!清晨的微光刺破阴云残雾,照见城门外已列阵肃立的黑压压三国联营劲旅。
城垣残破箭楼之上,宋国剩余的守卒惊恐地扒着冰冷垛口,看到华父督身披染血的素袍,手捧宋国公室血玉宝印,亲自跪伏在泥泞不堪、布满车辙血迹的城门道路中央!他身前身后,是无数列队肃立、如同刀山剑林的军士。冰冷的刀矛架起了一条诡异沉默的通道,直通王宫。
战鼓声沉沉地敲响,擂动着每个人僵硬的心弦。
公子冯一身崭新的赭红锦袍金冠,端坐在四匹纯黑骏马拉动的华盖金根车中。脸上竭力维持着从容沉稳,眼底深处却跳跃着压抑多年一朝得逞的狂喜与狰狞!车驾在无数兵戈簇拥下缓缓碾过洞开的城门,车轮压过城砖上尚未干涸的陈旧与新鲜的暗红血泥,辚辚作响。两旁的甲士如同没有生命的木桩,无数冰冷的目光追随着这位新任宋公的车驾驶入满城缄默恐惧之中。
车驾行至宫前空旷广场。华父督自血泊中挺身而起,将那沉甸甸的血玉宝印高高举过头顶,以最卑微的姿态跪伏在泥泞的血污里。他的声音因竭力克制而微微发颤,如同毒蛇吐出信子:
“臣父督!率宋国残存吏民!恭迎新君!吾王——万寿无疆!”
广场上三国的士卒如山呼海啸:“万寿无疆——!”
郑庄公姬寤生勒马立于诸侯伞盖之下。他端详着华父督跪伏姿态下那微微颤抖的脊背,那张刻意洗去血迹却掩不住指间暗红和眼角残忍刻刀般纹路的脸庞。庄公眼底深处,一丝如同寒潭掠影的精芒稍纵即逝。他缓缓抬臂,指骨修长有力。
“锵——!”腰间那柄古朴沉重的黄钺长剑应声出鞘寸许!剑脊折射的幽冷天光如同实质的锋芒,精准地擦过华父督佝偻的颈背,在公子冯骤然紧张凝固的视线中。
旋即,那寒光猛地沉下,如归巢老龙,悄无声息滑回冰冷的鞘内,只留下一声轻微的铮鸣余韵,如同最终审判落定的符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