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功过(四)(2 / 2)

兵部侍郎唐正升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不可!眼下阮家刚灭,趾趾不稳。陈初截留赋税,实是为了确保趾趾安稳。若不是灵活机动处理赋税,没有可靠的防御措施,趾趾残余势力未必不会乘隙而入,卷土重来,难道陛下还想再来一次趾趾平乱吗?望陛下对陈初以论功为主,对其过失则从轻发落。”

赵德山心中琢磨,这位兵部侍郎倒是个有格局的人,既然柳州官坊能够在现任兵部尚书陶瑶的眼皮底下把精良兵器倒卖给奴奴、趾趾,陶瑶这是典型的吃饭砸锅,那么早就该挪挪位置了,也罢,找机会把这位唐侍郎扶正。

礼部郎中周安邦轻抚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律法乃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动摇。但唐侍郎所言,关乎抗金大局,也不可忽视。依臣之见,需谨慎权衡。”

赵德山心中暗叹,果然不愧是礼部,讲究个调和平衡,一手和稀泥玩得是滴溜纯熟,你就在礼部郎中位置上继续呆个十年八年吧。

这是左中右三派都有了,其余朝臣纷纷发表意见,附和其中一位。

赵德山看着朝臣乱纷纷的样子,忽然玩心大起,不知道如此情况,那位陈初的未来岳父,某种意义上也是陈初祖父的仇人,会怎么处理陈初?

赵德山目光在吵得不可开交的群臣间扫过,戏谑的目光一闪而过,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爱卿,且先住口。今日这桩事,倒让朕想起一人。来人,去景阳宫请太上皇前来!”

太监领命而去,不多时,赵希在两名侍卫的 “护送” 下步入垂拱殿。他虽身着华服,可神色憔悴,眼神中透着几分落寞与不甘。

赵德山见状,起身相迎,恭敬说道:“皇兄,今日朝堂上议论陈初截留赋税之事,一时难以定夺。陈初这孩子,实乃陈尧之孙。陈尧,就是你下令关押到崖州府狱,又断去人家右臂的那位,想必皇兄记忆犹新,眼下这局面,还望皇兄斟酌一二。”

赵希听闻 “陈尧” 二字,身子猛地一震,往昔的恩怨瞬间涌上心头。

他眯起双眼,目光如刀,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陈尧当年虽有守城之功,却也心怀不轨,妄图助你篡夺帝位。如今他孙子截留赋税,触犯律法,理应严惩,以正国法!”

刑部尚书田广听闻,心中窃喜,忙出列附和:“太上皇圣明!陈初目无法纪,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立朝堂威严!”

然而,兵部侍郎唐正升却不肯罢休,再次出列,拱手说道:“太上皇、陛下,陈初截留赋税,实是为南疆战事与百姓着想。南疆局势严峻,若无陈初此举,后果不堪设想。望太上皇、陛下念其初衷,从轻发落。”

赵希眉头紧皱,目光在唐正升身上停留片刻,冷冷说道:“哼,莫要拿南疆战事当借口。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若今日对陈初网开一面,日后律法何在?朝堂威严又何在?”

礼部郎中周安邦见状,上前打圆场:“太上皇、陛下,二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依臣之见,不妨折中之。陈初功过各半,既予以惩戒,又不寒了为朝廷效力者的心。”

赵德山静静地听着众人发言,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思量。良久,他开口道:“皇兄所言,甚是有理。但唐侍郎与周郎中的话,也不无道理。朕看这样,陈初革去官职,贬为庶民,以儆效尤。不过念其为南疆战事出过力,留他一条性命,日后若有机会戴罪立功,再作定夺。”

众人听后,纷纷跪地,齐声道:“陛下圣明!太上皇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