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青峰山岚间薄雾缭绕。药农云岫背着竹篓沿着山间小径缓步前行,手指熟练地在石缝间翻找着珍贵的草药。她是青峰镇上出了名的采药姑娘,不仅懂得各种草药的特性,更有一手精湛的炮制技艺。
\"今日要寻些黄精才好......\"云岫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左侧一处岩壁上。那里隐约可见几株泛着金黄色的根茎,正是上好的野生黄精。她小心翼翼地攀上岩石,指尖刚触到那株草药,忽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云岫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古松下,一位身着灰袍的男子面容苍白地靠在树干上,右肩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的道袍虽被露水打湿,却掩不住那股超然的气质。
\"道长受伤了!\"云岫顾不得多想,连忙从腰间抽出药锄,又从竹篓中取出几片止血的草药,迅速嚼碎后敷在男子的伤口上。\"这伤得赶紧处理,山中蛇虫众多,恐有毒素。\"
男子微微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又归于平静。\"姑娘不必费心,在下只是旧伤复发。\"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云岫见他不肯就医,也不勉强,只将随身携带的布条递给他:\"道长若是不愿医治,至少包扎一下,以防感染。\"
男子接过布条,动作优雅地自行包扎。云岫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尖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与一般道士截然不同。
\"敢问道长法号?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云岫好奇地问道。
\"贫道玄霄,偶然路过此地,不料遭人暗算。\"男子简短地回答,目光却不时扫视四周,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霄神色一变,从怀中取出一块青玉令牌塞入云岫手中:\"姑娘今日所救,玄霄记下了。若有危险,捏碎此玉,自会有人相救。\"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树丛中窜出,手持匕首直刺玄霄。玄霄侧身避过,反手一掌击在黑衣人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竟是身法诡异,如鬼魅般飘退数丈。
\"快走!\"玄霄一把拉住云岫的手腕,带着她向山上疾奔。身后传来更多脚步声,还有冷兵器相接的声响。
云岫被玄霄拉着在山林间穿梭,时而攀岩,时而越涧,直到确定甩掉了追兵,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停下。此时的云岫已经是气喘吁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只是为何要带我到此处?\"云岫不解地问道。
玄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丹药递给云岫:\"先服下此药,可以缓解疲劳。\"见云岫犹豫,玄霄又道:\"此乃'养气丹',并无毒性,姑娘不必担心。\"
云岫接过丹药,见那丹药色泽均匀,表面光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确实不像有毒之物。她犹豫片刻,还是将丹药吞下。片刻后,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疲惫感顿时消散不少。
\"这丹药果然神奇!\"云岫惊讶道。
玄霄微微一笑:\"此丹配方特殊,其中蕴含多种珍贵药材,对于调息益气有奇效。\"
\"道长精通医术?\"云岫好奇地问。
玄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姑娘常年在山中采药,对丹药可有研究?\"
云岫点点头:\"略知一二。我祖父曾是太医院医士,从小我就跟着他学习辨认草药、炮制药材。只可惜......\"她忽然收声,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玄霄正要追问,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玄霄迅速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贴在洞口,低声道:\"有人来了,你且藏好,不要出声。\"
云岫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只见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侍卫走进山洞。那人面容严肃,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
\"国师,您确定那个道士会往这边逃吗?\"一名侍卫问道。
被称为国师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玄霄那老道诡计多端,不过此地是他唯一可能的藏身之处。搜!\"
侍卫们分散开来,仔细搜索每一个角落。云岫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就在这时,她感到手腕被人轻轻碰了一下——是玄霄!他示意她跟他走,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粉末撒在地上,顿时洞内烟雾弥漫。
趁着侍卫们被烟雾遮蔽视线,玄霄拉着云岫从另一条密道逃离。他们穿过蜿蜒的山洞,来到一处幽静的山谷,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景象:清澈的溪水潺潺流过,周围是错落有致的竹屋,远处是连绵起伏的药田。
\"这是何处?\"云岫惊讶地问道。
\"此乃'紫云谷',是贫道隐居之地。\"玄霄边走边解释,\"此处山高林密,外人难以寻觅,姑娘不必担心追兵。\"
云岫环顾四周,惊叹于这片隐秘的天地:\"道长竟有如此宝地!比起宫中御花园也不遑多让啊!\"
玄霄闻言神色微变:\"姑娘见过御花园?\"
\"我曾随祖父进京一次,有幸见过宫中御花园的一角。\"云岫答道,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补充,\"不过只是在宫门外远远望了一眼。\"
玄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问。他带着云岫来到一座竹屋前,推门而入,屋内陈设简单却不失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医书和丹经。
\"姑娘且在此休息,我去准备些吃食。\"玄霄说完便离开了。
云岫独自坐在竹椅上,心中思绪万千。这位神秘的玄霄道长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被追杀?还有那丹药,效果如此神奇,莫非与传说中的皇家丹药有关?
正当她思索间,玄霄端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回来了:\"尝尝这个,这是用紫云谷特有的灵芝和百合制成,对身体大有裨益。\"
云岫接过点心,闻了闻,香气扑鼻:\"好香!我在山里采药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点心。\"
玄霄微微一笑:\"这并非点心,而是'凝气散',一种辅助修炼的丹药,外面裹了一层糖衣,使其更易入口。\"
云岫一愣,继而笑道:\"难怪如此美味,原来是药!道长连食物都如此讲究,真是令人佩服。\"
两人边吃边谈,玄霄渐渐向云岫讲述了他的来历。原来他本名李玄霄,出身医学世家,自幼精通医术,尤其擅长丹药炼制。十年前因不满朝廷权贵滥用丹药,隐居紫云谷,专心研究丹道。
\"那今日追杀道长的又是何人?\"云岫忍不住问道。
玄霄神色凝重:\"朝中有人欲炼制一种名为'九转龙虎丹'的禁药,需集齐天下奇珍异草。我因拒绝献出配方,被他们盯上。\"
\"九转龙虎丹?\"云岫皱眉,\"我曾听祖父提起过,那是一种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丹药,需要以人血为引,炼制过程极为残忍。\"
\"正是如此。\"玄霄点头,\"此丹不仅需要各种珍稀药材,还需要活人作为药引,炼制过程中需不断抽取活人精血,极为邪门。\"
云岫闻言大惊:\"难道朝廷要炼制这种害人之物?\"
\"不仅如此。\"玄霄压低声音,\"据我所知,此丹背后牵涉极大。当今皇上二十余年不上朝,沉迷于炼丹修道,朝中奸臣借机把持朝政,而那位国师,实际上是江湖中臭名昭着的'阴属宗'的掌门,擅长各种邪术。\"
云岫想起那位锦衣国师阴鸷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我们该怎么办?\"
玄霄沉思片刻:\"我需要一个帮手,而你,恰好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懂得辨识药材,二是了解朝廷内情。\"
\"我?\"云岫惊讶地看着玄霄,\"我只是个普通采药女,如何能帮上忙?\"
\"非也。\"玄霄摇头,\"你祖父曾在太医院任职,想必教过你不少真才实学。况且,你刚才服用的'养气丹'效果如何?\"
云岫想了想,确实感觉精神比之前好多了:\"确实有效,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丹药都要好。\"
\"那是因为这丹药配方是我改良的,去除了其中的有害成分。\"玄霄解释道,\"而朝中那些人炼制的丹药,往往含有剧毒,长期服用不仅不能延年益寿,反而会损害身体。\"
\"这么说来,道长是在阻止他们炼制有害的丹药?\"云岫恍然大悟。
玄霄点头:\"不错。我已暗中收集证据,只待时机成熟,便将此事公之于众。但还缺一样关键的东西——真正的'九转龙虎丹'配方。\"
\"你要我帮你找配方?\"云岫惊讶地问。
\"你有这个能力。\"玄霄正色道,\"你熟悉药性,又了解朝廷内幕,而且......\"他停顿了一下,\"你身上有一样我需要的东西。\"
云岫警觉起来:\"什么东西?\"
玄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块翠绿的玉佩,在云岫面前晃了晃:\"这是'紫云令',是我紫云谷的信物。而你,恰好有与之相配的另一半。\"
云岫低头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颈间挂着的玉坠竟然与玄霄手中的玉佩形状相同,只是颜色不同,她的玉坠是浅绿色的,而玄霄的是深绿色的。
\"这不可能!\"云岫慌忙摸出玉坠,\"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从小就戴在身上,从未离身。\"
玄霄叹息一声:\"看来你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其实,你并非普通人家的孩子。二十年前,紫云谷遭遇一场大火,许多弟子葬身火海,只有少数人逃生。你的母亲是紫云谷的丹药师,为了保护你,将你送出谷外,交给了一个农户抚养。\"
云岫听得目瞪口呆:\"那我的身世......\"
\"你本名李青云,是我师兄的女儿。\"玄霄轻声说道,\"当年那场大火,与现在的国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为了得到紫云谷的丹方,不惜纵火烧山,杀害无辜。\"
云岫一时间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身世之谜,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思绪万千。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突然。\"玄霄语气缓和,\"但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尽快行动。若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获得朝廷认可,就有机会接近皇上,阻止这场灾难。\"
\"你要我做什么?\"云岫抬头问道。
\"陪我入京。\"玄霄直视云岫的眼睛,\"以你的才智和容貌,不难在宫中谋得一席之地。一旦进入太医院或御药房,你就能接触到炼丹的材料和记录,找出他们的阴谋。\"
云岫犹豫了:\"入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听说宫中规矩森严,稍有不慎就会......\"
\"你有选择吗?\"玄霄打断她,\"如果你不帮我,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紫云谷将再次血流成河。况且,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做个山野村姑,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吗?\"
云岫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我需要时间考虑。\"
\"明日日出前给我答复。\"玄霄起身,\"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夜幕降临,云岫躺在竹屋的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玄霄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她的身世之谜、朝廷的阴谋、入宫的危险......这一切都远超她的想象。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满天繁星,思绪万千。如果玄霄所言属实,那么她的命运早已与紫云谷、与这场阴谋紧密相连。逃避不是办法,她必须做出选择。
次日清晨,云岫早早醒来,发现玄霄已经候在门外。
\"想好了吗?\"玄霄问道。
云岫深吸一口气:\"我跟你入京。但我有几个条件。\"
\"请讲。\"
\"第一,我要查清我母亲的死因和紫云谷那场大火的真相;第二,我要确保紫云谷的安全;第三......\"她顿了顿,\"我需要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玄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勇敢和智慧。我答应你的条件。\"
接下来的十天,云岫跟随玄霄学习基本的防身术和宫廷礼仪,同时了解朝廷情况和炼丹的基本知识。玄霄还向她展示了几种鉴别药材真伪的方法,以及如何通过气味和颜色辨别有毒物质。
第十天傍晚,两人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入京。
\"记住,入宫后要小心行事,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玄霄叮嘱道,\"尤其是那位国师和他的亲信。\"
云岫点点头:\"我明白。对了,关于我母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