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月蚀,本汗要那玉璧吸干汉家将星。\"单于抓起案上酒囊,却见酒液在皮囊里凝成血块。巫师突然跪倒在地,额头撞得青铜鼎叮当作响:\"是苍狼煞!汉军中有上古苍狼魂魄附体,需用九十九对童男童女的至阴瞳仁...\"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狼嚎。三百匈奴狼骑冲进中军大帐,他们的瞳孔都泛着诡异的幽蓝,獠牙间滴落的毒涎腐蚀着羊毛毡毯。单于的弯刀斩断最先扑来的狼首,却见那狼尸化作青烟,空中浮现出李广的面容。
\"将军的刀,斩得断因果么?\"青烟里的声音似男似女,带着金铁交鸣之音。单于的玉璜突然炸裂,碎片割破他脖颈时,巫师袖中飞出的摄魂铃竟在半空结成冰凌。
雁门关的火把连成星河。李广的陌刀劈开匈奴祭坛时,刀刃上的狼首纹突然睁开猩红兽瞳。玉璧在鼎中浮沉,映出三十年前未央宫的夜宴——年轻的羽林郎跪在汉武帝面前,掌中躺着的正是此刻正在吞噬月华的玉璧。
\"此璧名唤苍狼,乃武帝用天狼星碎屑铸成。\"老将军的幻影在月华中微笑,\"当年霍去病北征时,曾有白狼衔璧降于祁连山。李卿可知,你为何总在月圆之夜看见苍狼?\"
李广的刀锋停在单于咽喉,却见对方胸口的狼头刺青正在融化。巫师发狂似的敲击青铜鼎,鼎身浮现出与玉璧相同的\"山河\"篆文。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月时,单于突然大笑饮下毒酒,他的尸体化作苍狼冲向玉璧,皮毛间抖落的冰碴在空中凝成\"汉家\"二字。
李广的陌刀突然重若千钧。刀柄的狼首纹路渗出黑血,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九道黑影从地底爬出,每具都生着狼首人身。赵武的惊呼从身后传来,三百唐弩手的箭簇竟在自动转向,箭杆上浮现出与玉璧相同的血色纹路。
\"这是...天狼噬主?\"李广想起武帝临终前的密诏。当年霍去病暴毙时,曾有方士言及苍狼噬将之祸,说受此璧恩者,必遭天谴。此刻他腕间的护甲正在融化,露出皮肤上蔓延的狼首刺青。
玉璧突然炸裂,碎片割破李广脸颊。血珠滴在青铜狼首上,兽首仰天长啸,震落帐顶积雪。当风雪停歇时,李广的铠甲已化作枯骨,手中陌刀却开出并蒂莲花。赵武冲进中军大帐时,只看见将军独坐血泊,脚下踩着单于与巫师的残魂,苍狼虚影在他身后踏月而去。
河套草原的月亮缺了一角。匈奴人用九十九匹战马驮着冰棺返回漠北,棺中躺着的不是单于,而是那尊吞噬月华的玉璧。当玉门关的守军发现赵武僵死在城垛时,他的眼眶里嵌着两颗幽蓝磷火,掌心攥着半片带血的狼毫——正是李广常用来批注兵书的狼毫笔。
次年开春,雁门关的守卒在焦土中挖出青铜狼首。当工匠试图熔炼时,炉火突然窜起青色狼烟,铸剑池里浮出李广的面容。新任将军下令将狼首封存,却在深夜听见金铁交鸣之声——那尊狼首正对着玉门关外的阴山,发出穿越时空的长啸。
千年后的某个雪夜,戍边的将士们总看见城墙上坐着个擦拭陌刀的身影。当探照灯扫过时,刀刃上的寒光会幻化成苍狼图腾,而那人的甲胄缝隙里,永远凝结着永不融化的蓝冰。守关的老人说,那是苍狼王在等待月蚀之夜,当九星连珠之时,被封印在玉璧里的汉家将星,终将踏着血月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