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说到做到,离开将军府后,便去了公主府。
江丽竹本要留他吃饭,说他们两个孩子三年多未见,应当是有说不完的话要聊。
但李玄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坐立难安,说不上来,便以为回公主府为由推辞了。
李瑟兮刚在宫里跟赵太后大吵一架,气呼呼地回来,见到他,还有些意外:“怎么的,大白天的突然回来,又抓着我什么罪行了,来盘问我?”
李玄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马匪之事让三年前略微缓和的母子关系又添裂痕。
李瑟兮还以为他又要冷着脸滚回边疆去了。
但李玄也无法割舍掉自己的出身。
他要给阿初一个名正言顺,所以只能对李瑟兮道:“母亲,我要与将军府之女林若初成婚,烦请您去将军府提亲下聘。”
“提亲?”李瑟兮想了想,想到三年前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儿子与阿竹家那女儿两相属意,当时便定了,等他回来,她就去提亲。
但……
李瑟兮蹙眉回忆了下,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记得那丫头虎头蛇脑挺有趣的,李瑾茵那丫头提到了都要笑着多说两句,但如今再去回忆,脑海中的形象好像变了个人,想起来还有点烦。
尤其是赏灯宴上,她记得这位林家小姐只待在林家二公子身边,时而浅笑时而低语,明明是将门之后,却连报名的勇气都没有。
还不如那位“江小姐”身边的小丫头呢。
玄儿就是要娶那锦玉,她都二话不说去下聘,要娶这位只会缩在台下看戏的,李瑟兮打量李玄,感觉他眼光有点问题。
李玄察觉到她的迟疑,加重语气:“母亲,三年前您允了的。”
李瑟兮道:“此一时彼一时,三年前我可能糊涂了。”
李玄蹙眉:“若是因为马匪之事,我那日话说的重,母亲可打可罚,与此事无关。”
李瑟兮冷笑一声:“那点小破事,值得我计较到现在?”
李玄沉默,他也觉得不会。他母亲这个人,心思狠硬,却也豁达,万事穿肠过,唯有十年前的旧事,迟迟放不下。
可,为何她的态度会如此不同,他明明记得,三年前母亲听说他属意阿初,毫不犹豫地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不协调的感觉再次袭来,还是有些奇怪。
李瑟兮瞧他眼神幽深若有所思的模样,想到自己在赵太后那吃了一肚子气,也懒得掰扯,只说:“下聘要择吉日,我且择着,你回去吧。”
说完,也不再多搭理他,带人走了。
李玄听出了李瑟兮的弦外之音,这事她没有答应。
但本该心烦的他,却不知为何呼的松了一口气。
他万般诧异,直到回到自己那小院,拧着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他把凌云喊过来,道:“你去查西域有什么蛊术,能同时扰乱多个人心。”
凌云追问了一句:“主子,怎么个扰乱法,您得说的再详细点,我才能去查。”
李玄略微思忖,想要抓住脑海中那种模糊的感觉,但想起的却是“江宁心”的脸,窗前吹鹰哨的她,从围墙上跳下来的她,落汤鸡的她。
还有她最后看自己的那个难过苍白的笑容。
心脏微痛,李玄道:“便是叫原本只心系一女子的人突然止不住地去想另一个女人的蛊术。”
凌云呆住,顿了顿,才小心翼翼道:“主子,或许您这叫,见异思迁?”
一个茶碗砸过来,凌云幽幽留下句“我查,我查,我这就去查!”便瞬间冲到门外。
李玄独留在房中,琢磨着“见异思迁”这四个字,心中突然冒起一股无名火,起身也冲了出去。
他跳到林宅院子里的树上时,先听到院中传来一阵说笑声。
仔细一看,正是“江宁心”和莫向北。
莫向北一身官服,却在腰间配了香囊玉牌,“环佩叮当”,端着风流的架子,与“江宁心”坐在院中凉亭中,饮茶吃点心,似是相谈甚欢。
李玄略微蹙眉,直接跳到了旁边树上。
守在旁边的揽月察觉到,侧头便与李玄对上视线,略一愣。
这几日她盯着“江宁心”,从未懈怠,消息也按时送出,主子怎么亲自来了?
是抓住了狐狸尾巴要把人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