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的夜雨敲打着琉璃瓦,檐角悬挂的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刘备躺在织锦软榻上,数着漏壶里滴落的水珠声。
那些声音像极了四十年前涿郡街头的马蹄,那时候他们三个并辔而行,张飞总要把酒葫芦系在马鞍上,葫芦磕碰铁甲的声音也是这样清脆。
此刻他听着窗外操练的士兵喊着号子,恍惚间竟分不清是建安二十四年的汉中战场,还是光和七年的涿县城门。
\"陛下,该用药了。\"
诸葛亮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捧着药碗的手背青筋凸起,滚烫的药汁在粗陶碗里晃出涟漪,把倒映的烛光搅成细碎的金箔。
刘备突然抓住他手腕,枯枝般的手指掐进皮肉里:\"孔明,你瞧这灯影......\"话说到一半突然剧烈喘息,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
青铜雁鱼灯的火苗跳了一下。张开的雁翅在地图上投下细密纹路,益州疆域被分割成斑驳的光块。
诸葛亮的手腕在发颤,药香混着灯油燃烧的焦味,熏得人眼眶发酸。他看见刘备的指甲在\"益州疲敝\"四个字上来回刮擦,竹简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又像是当年在隆中草庐初次献上《隆中对》时,炭笔划过绢帛的声响。
\"拿甲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