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陇右惊雷(1 / 2)

建安十八年的祁山道上,空气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夏侯渊,这位曹魏西线的猛虎,正眯着眼,死死盯着远处山坳里袅袅升起的炊烟。那是韩遂军的灶头冒出来的,一缕,两缕……数得他心头火苗子蹭蹭往上蹿。三天了!整整三天的急行军,连喘口气的工夫都像是偷来的。脚底下那层厚实的牛皮靴底,愣是给磨穿了足足三层!砂石硌得脚底板生疼,跟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似的。夏侯渊啐了一口,猛地扯掉破烂的靴子,赤着那双布满老茧和血口子的大脚,狠狠踏在冰凉硌人的碎石路上。碎石尖锐的棱角刺进皮肉,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觉一股狠劲儿直冲天灵盖。

“传令!”他嗓子哑得像破锣,声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把马都留给伤号!剩下的,是爷们儿的,都给我上!攀崖!抄他韩遂的老窝!”

命令像块巨石砸进水里,激起一片压抑的喘息和低吼。没人敢质疑,也没人敢犹豫。士兵们默默解下马鞍,搀扶着重伤的袍泽上马。紧接着,一个个身影如同壁虎般,手脚并用地扒上那几乎垂直的陡峭崖壁。石头渣子簌簌往下掉,绳索在粗粝的石头上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声。夏侯渊冲在最前头,赤脚死死抠着岩缝,身子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向上挪动。汗水混着石粉,在他古铜色的脸上冲出道道泥沟。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念头,像擂鼓一样咚咚敲在他的心上。

子夜时分,月亮被厚重的云层捂得严严实实,天地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韩遂军大营里那几堆篝火,像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跳跃。羌兵们围坐在火堆旁,正抱着油汪汪的羊腿骨头,啃得满嘴流油,粗豪的笑骂声和烤肉的“滋滋”声在寂静的山谷里传得老远。他们压根儿没想到,死神的镰刀已经悬在了头顶。

突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杀——!”

如同鬼魅从地底钻出,夏侯渊和他那支先锋队,裹挟着山崖上的冷风和碎石,猛地撞进了松懈的营寨!篝火被疾风带得猛地一暗,火星子“噼啪”乱溅。羌兵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惊恐地张大嘴巴,连嘴里的羊肉都忘了咽下。夏侯渊的身影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他手中的环首刀更是化作一道死亡的弧光,精准、狠辣,刀锋只奔着一个地方去——咽喉!

“呃啊!”

“敌袭!”

惨叫声、兵刃碰撞的刺耳声、慌乱的奔跑声瞬间炸开!营地里乱成了一锅滚粥。羌兵们仓促间去摸身边的弯刀和长矛,可哪里还来得及?夏侯渊的士兵憋了三天的狠劲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刀光剑影,血花四溅。篝火映照着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和喷溅的鲜血,空气中弥漫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烤肉的焦糊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的还要快。韩遂的前哨营寨,在夏侯渊这雷霆般的突袭下,像纸糊的一样被撕得粉碎。侥幸活命的羌兵早就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黑暗的山林里。偌大的营地里,只剩下满地的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被遗弃的辎重和……一群膘肥体壮的牦牛。

夏侯渊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走到一头被拴住的牦牛旁。那牛瞪着惊恐的大眼,“哞哞”地低鸣着。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用力拍了拍牛结实的脖颈,那触感厚实而温热。下一刻,他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短匕。

“都别愣着!”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这些牲口,统统宰了!肉,给我做成肉干!动作麻利点!”他知道,深入凉州,粮草就是命。这些牦牛,就是将士们下一程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