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高平陵血色:忍戒的终章(1 / 2)

卡鉴枭雄传 十觞不醉 1188 字 12小时前

春寒料峭的麦田里,车轮碾过青苗的脆响格外刺耳。司马懿裹着狐裘蜷在马车角落,怀里暖炉的炭火早已凉透。车帘外传来曹爽使者第五次催促,那年轻人按着剑柄的指节都泛白了。

\"太傅是要抗旨不朝?\"使者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

司马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树般的手掌死死攥住车帘。喉头腥甜翻涌时,他故意将身子探出半截,混着血丝的浓痰\"啪\"地落在使者靴尖前。染血的《洛神赋》残页从袖中滑落,正巧盖在那滩污物上。

\"老朽这副病骨...\"他喘得像是破风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憋出后半句,\"岂敢...岂敢啊...\"

使者下意识后退半步。晨雾里那张青灰色的老脸确实像死人,眼窝里着层浑浊的阴翳,连带着整片麦田都漫起股棺材铺的霉味。远处洛阳城阙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仿佛蛰伏的巨兽。

突然,惊鸟扑棱棱掠过车顶。司马懿耷拉的眼皮下闪过精光——那是东南方向第三批惊飞的雀群。他佯装抬手拭汗,袖口金线刺绣的暗纹擦过车辕,发出声轻不可闻的脆响。

三千具铁甲破土而出的动静,比惊雷更骇人。麦浪翻涌间寒光如鳞,昨夜新翻的泥土还沾在死士们的眉骨上。司马懿甩开药罐的动作矫健得不像古稀老者,陶罐砸在车辕上迸裂的瞬间,二十年来第一次,他挺直了佯偻的脊梁。

\"杀!\"

苍老手掌拍上战鼓的刹那,铜锈簌簌落进麦茬。这面从官渡之战传下来的战鼓,此刻竟震得车辕都在颤动。司马懿看着血色漫过青麦,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自己也是这样浑身湿透地敲响军鼓。只不过那时鼓面上溅的是雨水,此刻沾的是人血。

\"父亲!西侧有溃兵!\"司马师的声音裹在血腥气里飘来。年轻人铁甲下的白袍早已染成绛红,倒比他平日穿的暗纹锦袍更衬脸色。

司马懿指尖还粘着铜锈,突然抓起鼓槌往东南方连击三下。麦田深处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哨声,惊得几只秃鹫扑棱棱冲上云霄。他眯眼看着那些盘旋的黑点,喉头突然涌起熟悉的甜腥——这次是真的咳血了。

\"大魏的麦子...\"他抹去嘴角血渍,染血的指腹碾碎颗麦粒,\"该用鲜血来浇灌才长得好。\"

日头西斜时,战场已静得能听见血滴渗进泥土的声响。司马懿踩着满地箭矢往中军帐走,突然被截断的枪杆绊了个踉跄。跟在后头的司马昭刚要搀扶,却见老人就势蹲下,枯枝般的手指正摩挲着半片染血的甲胄。

\"这鳞甲纹路...\"他喉咙里滚出声冷笑,\"曹子丹当年穿着它踏平辽东,如今倒是裹着群酒囊饭袋。\"

帐内火把噼啪炸响时,司马懿正蹲在曹爽尸首旁。年轻人怒睁的眼里还凝着最后那抹惊惶,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山鸡。他数箭孔的动作细致得像在鉴赏玉璧,每数过一处致命伤就往嘴里塞颗蜜饯。

\"二十一,二十二...\"黏腻的糖汁顺着指缝往下淌,突然转头对司马师笑道:\"当年诸葛村夫送女人衣裳,为父气得摔了三个茶盏,后来不也靠这罐蜜饯压住火气?\"

司马昭正在给佩剑缠新布条,闻言差点割破手指。他记得那个装蜜饯的陶罐——罐身上诸葛亮的卡通画像还是小妹偷偷描的,此刻正被血渍糊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