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在此!\"他吼得嗓子劈了叉,腕子一较劲就把镶着玛瑙的绦带生生扯断。金线勒进指缝带出血珠子,混着泥浆往眼睛里渗。恍惚间听见对岸鸣金声,西凉军阵后腾起遮天蔽日的箭雨。
突然,一匹枣红马冲开箭幕,马上文士的青色衣袂翻卷如云。\"虎痴速退!\"程昱的喊声被河风扯得七零八落。许褚抡起马超当盾牌挡了两拨箭矢,趁机一个鹞子翻身蹿回本阵。回头望时,曹操的朱红大氅正在渡船甲板上飘动,河面漂着七八支折断的箭杆。
等许褚蹲在滩头洗耳朵时,血水已经染红了三丈见方的沙地。医官捧着药箱在旁边直跺脚:\"将军且忍忍,这箭镞带倒刺...\"话没说完就被许褚拎着领子拽到跟前:\"啰嗦!当年宛城救主公,肠子流出来老子都是自己塞回去的!\"
缝到第二十七针时,许褚突然攥紧酒坛子。浊酒顺着下巴流到胸膛,冲开血痂画出一道道红痕。\"凑个整!\"他喷着酒气把医官吓得一哆嗦,针尖在皮肉里多走了三遭。帐外巡夜的士卒听见响动,互相使着眼色偷笑——谁不知道许将军就好这个\"三十\"的数?
后半夜起了雾,渭水南岸隐约传来西凉军的羌笛。许褚光着膀子坐在辕门前,手里摩挲着那截金线绦带。河风送来对岸烤马肉的焦香,他忽然想起日间马超银枪上挑着的战袍碎片,料子是益州特产的蜀锦。
\"可惜了...\"许褚把绦带缠在酒坛口,仰头灌下最后一口烈酒。医官留下的麻沸散开始上头,他眯着眼看见河面漂来盏莲花灯,烛火映着水纹晃啊晃的,竟显出个执笔文士的影子。
\"文若啊...\"许褚冲着虚影举起空酒坛,\"你说主公渡河时,可瞧见我扯下那小白脸的帽子?\"话没说完就栽倒在草垛上,鼾声震得帐顶的蛛网直颤。那盏顺流而下的莲花灯忽明忽暗,灯罩上隐约可见\"三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