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初没想到,来的不是巨石,而是树。
北侧车马上的众士兵都看到了,一时间神色惶恐。
林若初当即当机立断地下令:“所有人听令,都躲进车里!”
临近的士兵听到,立刻高喊她的指令,层层向外传递。
防风阵其一作用是防风防马惊,其二便是在狂风下难以听到主将声音时,可以两侧向外传声,将军令口口相传,不至于无法下达军令,且向两侧传播,军令传播速度极快。
士兵们迅速钻到了车里。
随即便是“哐当”一声巨响,树撞在草料上来了,
拔起的是棵一人便可合抱的树干,并不大。
草料直接挡了下来,没有砸到车上。
林若初探头出去看,见树又被横着拖出去了几米卡在草料上不动了。
她高声喊“出车,守车!”
两边马车的士兵立刻钻出来高声重复,又是一轮轮的传递,行动整齐划一,声音颇具气势,锦雀听着没由来地燃起一丝激动。
她想这大概就是锦玉曾经教过她的众志成城。
原来侯府后院外面、乃至整座京都城外面的天地是这样的。
在京都城中只能吹乱头发的风,到了城外,需要这样多的人一起抵御。
她满含敬畏又倍感新奇地看着着一切,这全都是她就算在梦中也从未见过的天地。
谭勇也愕然地看着那棵树,若是没有草料略一阻挡,直接砸到外围的车上,不说会不会把车砸坏,万一惊动了内圈的马,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什么妖怪出动?真有这么大的风?”
谭勇骂骂咧咧,身旁跟着的人则不禁感慨:
“多亏了巡检使预知天象,未雨绸缪,提前布阵,不然怕是损失惨重。”
押运车队一怕惊马,二怕坏车,耽误了行程所有人都要受罚。
这风简直就是冲着这两样来的。
谭勇也真是不懂了,这些事连他都没想到,一个深宅大院养出来的大小姐是如何知晓的?
将军府?
将军府还教女儿这些?
谭勇估计错了。
这事不是林若初跟着兄父学来的,而是在长公主封了她做巡检使,命她来押粮后,她在起行前,寻了各种地方志,熬了数个日夜,又请连宝儿寻了连家最有经验的车队队长问来的。
算得上是为了当好这个巡检使,临时抱佛脚学来的知识。
连家队长和地方志上都有写到这个季节最容易在这几处路段遇到持续数个时辰的巨风,她才一直警觉,见天象有异,便毫不犹豫地展开行动。
若她预料错了,领罚便是。
可若她没预料到,那天灾足以损失大半军粮。
天灾人祸皆是巡检使要排查的祸端。
她做了这官,便要担起这责任。
林若初目光越发灼灼,警觉地盯着四周动向,同时,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她信了自己的判断,没有因为经验不足做错决策。
锦雀瞧着林若初紧绷的肩膀,也突然感觉到了她身上那身官服的重量。
跟林若初先前了解到的一样,这风吹了足足两个时辰,待到日头高悬,温度渐渐升上来时,才慢慢减弱。
好在除了那棵树和些许树枝,没有更危险的东西砸过来。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风力减小到人能出车时,林若初才从马车上跳下,召集了几个队长,与裴青汇合。
没有敌袭,裴青守着的南侧也不是风口,整体要比林若初这边要轻松很多。
林若初人都被吹凌乱了,脸上嘴里一包沙土,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还是好端端的,引得女鬼略感不满:【这小子光当老大不干活。】
小队长们凑过来,对林若初一通恭维。
“此番真是多亏巡检使提前布下防备。”
“这风吹的简直堪比敌袭。”
这次负责押运的都是裴青的人,裴青又是叶相此次特封的军将。裴家军本就是戍守京都城的,军中没人有押运经验,也没几人走过这条路。
林若初猜叶相大概一开始就想让他们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