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带着的女人被带入营帐中。

见到洛岚，她麻木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惊惧，却仍旧按照他的命令，跪在他脚边。

洛岚将他从林思齐身上取回的名字，放入这具身体中。

女人抖了一下，再次抬起头，眼神就变了。

变得沉稳。

看到洛岚后，又泛起涟漪，轻声唤了句：“洛岚大人。”

洛岚撑着脸，问她：“说吧，在林二脑子里看到了什么。”

女人于是将她在峡山营寨夺舍林思齐后直至以林思齐的身份潜入南郡城的种种，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洛岚垂眸听着，从细节中去分辨其中的真伪。

夺舍者可以窥视被夺舍之人的记忆。

但他不可以。

他只能拿到由舍者转述的信息。

纵然表现得再忠诚，一人之言也不可信。

而且夺舍者在窥视被夺舍者之人的记忆时，受到的影响不可估量。

人心终究是记忆的产物。

怀欣城的山野农妇极为好控制，林思齐这个难缠的就不一定了。

上一世那交手的五年，林思齐这个坐镇后方的军师，与林若初那个女人一样狡诈。

所以他又安插了三个夺舍者控制了暗卫的身体，监视左右，从四人口中一起获取信息，只要对比细节，便能发现谎言。

派出去的五个夺舍者，都是对他极为迷恋满好感度的夺舍者，林思齐就算想从中作梗也无处下手。

女人所说的信息，与其他四个监视者相差无几，没有漏洞。

洛岚听完，略微放心，他勾了勾手指，女人靠过来后，他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还好有你。”他轻声说。

女人面颊微红，道：“我定会帮你夺了这天下。”

洛岚勾了勾唇：“我为王，你便是我的王后。”

女人垂眸靠在他的肩膀上，睫毛的阴影打在眼眸上，眼神明灭，无人可见。

……

南郡城内。

牢房中，林思齐面墙而坐，于脑海中勾勒出棋盘。

自怀欣北山遭洛岚奇袭后的所有信息，皆化作他的棋子。

那一夜，伴随着脚步声，于山脚下摸索上来的，是一排排眼神麻木的女人。

为首的是个异族相貌的男人。

他瞬间便认出，来人竟是北境的三皇子洛岚。

这几年在北境内掀起腥风血雨，军报中流出他的画像，林思齐见过。

在边境待了多年的李玄更是瞬间警觉地护到他身前。

在这样的小城中遇到这样的人物，林家军的暗部竟毫无察觉，他和李玄在那一刻就意识到。

要出大事了。

半数暗卫冲出护在二人身侧，剩下的半数则于阴影中等待命令。

洛岚带来的，却只有一群女人。

女人在月光中，一起抽出了刀，而后鲜血飞溅，刀尖捅穿自己的脖子，身子便歪倒在地，死了。

洛岚笑道：“听闻你们北人总将‘爱民如子’挂在嘴边，这些女人的命，要不要护？”

他心头一惊，李玄也露出错愕的表情。

两人都无法立刻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却也同时回想起了马球会后，阿初重返将军府的那一日，曾经说过的话。

“我被夺舍了。”

“此前种种，并非我意。”

很多信息再去回忆都有些模糊，唯有这两句包含委屈，只是听到便让他二人心疼难耐的话，深深的印在了记忆中。

他立刻就想到，莫非这些女人与当年的阿初一样？

洛岚手中也握着那奇异的邪术？

几乎是要印证他的猜想，下一个割断喉咙自刎的是他身侧的暗卫。

甚至连惊愕的时间都没有，熟悉的下属便接连倒了下去。

血的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李玄已经意识到了情况有多不妙，他要下死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