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的晨雾中,那朵孕育着茶祖真身的奇花突然间自行凋谢。
花瓣坠地的刹那,苏璃的视野被撕裂成无数记忆碎片。她看到自己站在星灵圣地祭坛上,却不是作为被献祭的容器,而是手持骨玉茶针的主祭者。十二位长老跪伏在祭坛周围,他们手中的青铜茶器倾泻出的不是毒药,而是虔诚的祝祷之茶。祭坛中央躺着的少年茶祖胸口插着七根茶枝,每根枝条都流淌着不同色泽的茶汤。
\"第一次想起来了?\"小花童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这才只是开始。\"
更多画面如决堤洪水般涌来:
她将茶祖的善念封入轮回前,悄悄在星灵逆鳞上刻下逆转符文;
她修改全族记忆时,故意在祖母意识深处埋下唤醒密语;
最震撼的是消散前那个雨夜,她对着虚空说:\"下次轮回,记得在青岚山种一朵金蕊花...还有,让陆荼带着人类茶种来见我...\"
苏璃踉跄后退,撞翻了石桌上的粗陶茶盏。深褐色的茶汤泼洒在青石板上,竟自动勾勒出星灵族最古老的契约文字:
\"契约者,终将忆起契约。饮者,永世难逃茶劫。\"
茶汤突然沸腾,蒸汽中浮现出令她毛骨悚然的画面——每个轮回的自己消散时,都会有一缕黑气钻入茶祖雕像。三百年的积累,让那尊石像早已变成...
\"恶魔茶树的真身。\"小花童不知何时站在她肩头,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千年沧桑,\"现在明白为何你的星纹能净化黑暗了?\"
数据海的机械寺庙正在崩塌。
十二尊罗汉像表面的金漆剥落,露出内里星灵族特有的银骨结构。它们自动解体重组,将昏迷的星灵幼童们轻柔包裹。镜像陆荼的残影变得透明,却仍拼尽最后力量,将半盏油灯掷向苏璃:\"灯油要尽了!里面的记忆...\"
少年茶祖突然拽住苏璃的手腕。他的掌心浮现七色茶枝虚影,在空中交织成通往寺庙废墟的虹桥:\"没时间解释了!必须在灯芯熄灭前完成仪式!\"
虹桥尽头是口巨大的双耳茶釜,釜身刻满星灵族与人类文字交织的咒文。沸腾的不是茶水,而是不断开合的时空裂隙!每个裂隙里都映照着不同轮回的终末景象——有时是苏璃化作光雨,有时是茶祖自焚成灰,最多的却是恶魔茶树吞噬三界的恐怖画面。
\"跳进去。\"少年茶祖的金瞳映出万千轮回,\"这次我们换种方式。\"
玄姬的骨伞突然展开,十二根人骨茶针组成防护结界:\"小星灵,想清楚!一旦觉醒全部记忆,你就再也不是...\"她的警告戛然而止——苏璃已经纵身跃入茶釜。
茶釜内部是条无限延伸的时空回廊。
左侧墙壁流淌着金色茶汤,每滴液体都映照着她作为茶祖时的圣洁时刻:在星灵圣地传授茶道、于冥界往生亭重订轮回、甚至更早时期在人间界播下第一株茶苗...
右侧墙壁则是粘稠的黑色液体,里面沉浮着所有轮回中的阴暗记忆:她冷眼看着长老们拿星灵幼童做实验、亲手将反对者炼成茶器、最黑暗的一次甚至主动培育出恶魔茶树...
回廊尽头站着两个让她灵魂战栗的身影——白衣茶祖捧着混沌茶盏,盏中盛着纯净的初雪;黑袍茶祖握着漆黑茶种,种皮上爬满血管般的红线。
\"三百零七次轮回。\"白衣茶祖的声音像春茶般清润,\"你终于走到这一步。\"
黑袍茶祖冷笑:\"每次都要重新认识自己,不累吗?\"他掌心的茶种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胚胎,\"不如接受黑暗面,让三界成为我们的茶园!\"
苏璃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左手皮肤下泛起金光,右手则被黑雾缠绕——她正在同时承载两种本源!更可怕的是,两种力量接触处产生了细密的时空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