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像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着秦宇的鼻腔,即便在病房躺了三天,那股挥之不去的味道仍让他的胃袋翻涌。雪白的床单被他攥出深深的褶皱,如同他此刻乱成麻团的思绪,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焦虑与不安。苏瑶递过来的硬盘在掌心沉甸甸的,金属外壳上沾着的褐色灰尘,仿佛是那场生死之战留下的血痂,还带着余温。他死死盯着病房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走一格,都像是一把钝刀在割裂他的神经,提醒着 “omega-3” 计划的倒计时从未停歇。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紧张的气氛伴奏。
“这些数据至少需要两周才能完全破译。” 苏瑶推了推下滑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黑眼圈重得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两拳,泛着青紫色的阴影。她将笔记本电脑放在病床边摇晃的小桌上,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泛着幽蓝的冷光,如同深海中蛰伏的毒藻。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边缘摩挲,那里因为长时间敲击已经磨出了薄薄的茧子,“但我已经找到了一些关键信息,晨星生物在全国各地还有六个类似的秘密实验室,他们的‘容器培养’进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那些培养舱里的胚胎,每天都在以异常的速度生长......” 她声音发颤,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是用气声挤出来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击出杂乱的节奏,就像她此刻慌乱的心跳。
陈刚斜靠在病房门口,破旧的警服上还沾着战斗时的泥渍,肩头的破洞像是狰狞的伤口,对讲机时不时传出刺啦的电流杂音,仿佛是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他的警帽随意地挂在胸前的纽扣上,帽檐微微翘起,露出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我安排了警力去守住已知的实验室,但那些人狡猾得很,就像老鼠一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转移。”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物袋,里面半截带血的蝴蝶刀泛着诡异的寒光,刀柄上刻着扭曲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咒语,“这是从小头目那里缴获的,我们怀疑和他们的组织标志有关。技术科的同事说,这些符号可能是打开他们核心系统的密钥。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已经做好了应对我们调查的准备。” 他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秦宇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硬盘边缘,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的思绪突然飘到昨天和囡囡的视频通话,女儿红扑扑的小脸上沾着颜料,举着画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彩虹,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快点好起来,囡囡给你留了草莓味的布丁。” 想到这儿,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眼眶发烫。转头望向窗外,雨还在下,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扭曲的线条,像极了那些藏在黑暗中的阴谋,正悄无声息地蔓延。他能想象到囡囡在家里等待他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痛,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件事,给女儿一个安全的未来。
三天后,当医生举着病历本,再三警告提前出院可能引发伤口感染时,秦宇已经扯掉手上的输液针,动作粗暴得让护士倒吸一口冷气。输液管掉落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在地面上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林夏抱着囡囡站在病房门口,女儿一见到他就挣脱妈妈的怀抱,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囡囡发间甜甜的草莓香混着医院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让秦宇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润。他紧紧抱住女儿,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在怀中的温度,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危险都隔绝在外。
可还没等一家人走出医院大门,陈刚的电话就追了过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背景里还夹杂着刺耳的警笛声:“秦宇,出事了!负责看守市郊实验室的警员失联,现场发现打斗痕迹,硬盘里的部分数据被篡改了!那些电磁脉冲装置的破坏力......”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秦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迅速把囡囡轻轻递给林夏,声音冷得像冰:“带孩子回家,锁好门窗,别让任何人进来。” 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让林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转身要走时,却被林夏一把拽住袖口。妻子的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肤,力道大得几乎要掐出血痕,声音发颤:“小宇,我怕……” 秦宇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尝到了林夏脸上未干的泪水,咸涩中带着恐惧的味道。“相信我。” 他沙哑着嗓子说完,转身冲进雨幕。雨水瞬间浇透了他单薄的衬衫,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寒意沁入骨髓。他在雨中奔跑,脚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可他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赶到实验室,查明真相。
市郊实验室外,警戒线在狂风中疯狂摇晃,像是受伤的蛇在垂死挣扎。秦宇踩着满地泥泞冲进去,血腥味混着未散尽的硝烟扑面而来,刺激得他鼻腔发疼。实验室的门半开着,在风中吱呀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激烈战斗。三名警员躺在地上,虽然还有呼吸,但身上布满奇怪的灼伤,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焦黑色,就像被高温火焰瞬间炙烤过。他们的装备散落一地,手电筒还亮着,光线在地面上投射出凌乱的影子。陈刚蹲在一台被砸烂的电脑前,拳头攥得指节发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用了电磁脉冲装置,不仅破坏了监控,还篡改了硬盘数据。” 陈刚举起半截焦黑的硬盘,上面还冒着缕缕青烟,“但我们在通风管道里发现了这个。” 他掏出一个沾着油渍的 U 盘,表面还带着几道新鲜的划痕,“技术员说里面的数据还没被完全覆盖,或许能找到线索。”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希望。
秦宇的心跳陡然加快,跟着陈刚来到临时搭建的指挥车。苏瑶戴着白手套,双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插入 U 盘。电脑屏幕闪过一串乱码,突然跳出一张模糊的照片 —— 照片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一个巨大的培养舱,舱内漂浮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卷发和身形,让秦宇的血液瞬间凝固。那分明是林夏!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这是三天前的监控截图。” 苏瑶的声音在发抖,手指紧紧攥着座椅边缘,关节泛白,“根据时间戳,当时你还在医院。他们…… 他们可能早就盯上了你的家人。而且,从数据痕迹来看,他们可能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动路线。” 指挥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外面的雨声越来越急,敲打得车顶咚咚作响,仿佛是命运的鼓点,催促着灾难的降临。秦宇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夏和囡囡可能遭遇危险的画面,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手掌里。
秦宇猛地站起身,金属座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他正要冲出去,却被陈刚一把按住肩膀。“冷静!现在贸然行动只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陈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墨迹被雨水晕染得有些模糊,“这是其中一名警员昏迷前写下的,‘钟楼… 齿轮… 密码’,我们查过了,市内只有老城区的世纪钟楼符合描述。但那里可能是个陷阱,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 他拍了拍秦宇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