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比颜色?”
“当然要比。”林恩将搅好的馅端到邱白面前,眼神认真,“做饭是门艺术,色香味都重要。你不觉得吗,邱白老师?”
邱白没理他,把一张饺子皮递过去:“那你包一个给我看看。”
林恩笑着接过来,笨拙地把皮摊在掌心,舀上一勺馅儿,然后小心地捏着边缘,一边包一边低声念:“左边挤一挤,右边压一压,像不像在写小夜曲?”
“像你在捣乱。”
林恩包了一个,举起来给邱白看:“看,虽然不完美,但胜在用心。”
“歪得跟……八音盒似的。”
“那是风格。”林恩不以为意,把那只饺子单独放到盘子的一角,“这个给你,叫‘恋爱风’。”
“……”邱白没再吭声,耳朵却慢慢红了。
傍晚时分,厨房里蒸汽缭绕,一盘盘菜肴热气腾腾地上了桌,饺子下锅的声音清脆,汤汁咕嘟作响,红彤彤的灯光照着窗上的剪纸,一派热闹而温暖的景象。
林恩换了件居家的羊绒毛衣,坐在餐桌旁帮忙倒茶,茶壶是旧式的紫砂壶,沏出的茶有着微微的苦香。邱白的母亲坐在主位,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两个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仿佛这一桌饭菜也因为他们而变得分外有味。
“这菜是林老师炒的?”她夹了一筷子炒虾仁。
“是我炒的。”林恩点头,微笑,“不过配菜是邱白切的,他刀工很好。”
“我看你们合作得不错。”
“是,”林恩看了眼对面正在低头喝汤的邱白,语气自然,“我们一直配合得很好。”
邱白没抬头,但耳根已经泛红。
吃到一半,烟花声从窗外传来,小区里已经有人提前放起了鞭炮。林恩起身去开窗,冷风灌进来,却也带来了几声清脆的笑声和爆竹的火光。
邱白靠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身边忽然多出一杯热茶。
林恩站在他身后,低声问:“今晚不回我那边吗?”
“我妈在家。”邱白侧过头,眼神清亮,“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起过年?”
“那我留下来,打地铺。”
“你别闹。”
林恩眨了眨眼,语气却温和得不像话:“我不闹,我只是……很喜欢这样的年。”
他看向邱白,眼神轻柔,“有你,有家,有烟火味。”
那一瞬间,邱白突然觉得,所有沉默和拘谨的表达,在这个除夕夜,也被热茶和菜香融化得刚刚好。
他们站在窗边,一起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第一束烟花,五彩的光照亮了两人的脸,清冷又温柔。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放慢了脚步。
而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悄然无声地归于贴近。
吃完年夜饭,屋里弥漫着饭后茶水的清香,电视里正放着电视节目,窗外烟花时不时绽放,夜色温柔,像专为团聚铺就的背景。
邱白的母亲站起身,笑着从沙发一侧拿出钥匙和一串新毛巾,递给林恩:“林老师,客房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在走廊最里面那间,靠窗,晚上有点凉,我多加了一床棉被。”
林恩连忙起身,略带惊讶地接过:“您太客气了,其实我随便睡哪里都可以的……”
“怎么能随便?”老人温和地笑着,语气却带着一丝坚定,“我知道,邱白早就想请你来家里过年。我们家不大,也没什么讲究,只希望你能像在自己家一样,不拘束。”
她带着林恩走到客房门口,轻轻一推门,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亮起。新换的床单被褥是淡灰蓝色,整整齐齐铺得平平展展,桌上放着新拆封的洗漱用品和一双崭新的拖鞋,窗边还摆了一株小小的绿植。
“希望你住得习惯。”她笑道。
林恩怔了怔,眼神在房间里细细扫过,忽而像是看见了某种特别的温度——那不是宾至如归的礼节,而是真心实意为“家里添了新成员”而准备的用心。
他转身看着邱白的母亲,轻轻低头行了个礼,语气温柔却郑重:“谢谢您,夫人。真是我今年收到的最温暖的一份年礼。”
老人笑着摆摆手:“别太客气了,邱白一直在我身边提起你,说你很帅,还很有文化,钢琴弹得很厉害。”她看了林恩一眼,眉眼弯弯,“现在见到本人了,果然一表人才。”
林恩轻笑了一声,看向站在客厅门边、脸都快烧红的邱白。
“没想到他居然能说我这么多好话,”他很轻松的说,“我以为学生在家长面前对老师只有那份严厉的吐槽呢。”
林恩推开客房的门,走进去,又轻轻关上。他站在房间中央,片刻不语。干净整洁的空间、墙角那一对还未拆封的暖宝宝、一杯装着温水的保温杯——每一样细节都像在说:“欢迎回来。”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那张新的枕头,唇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原来这就是“被接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