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默雯陶艺” 新扩建的会议室里却气氛凝重。陈默看着围坐在长桌旁的二十多位手艺人,茶杯里的龙井早已凉透。“匠心联盟” 成立短短一个月,原本以为能抱团取暖,却没想到矛盾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陈师傅,咱们共享的陶泥配方,为什么和你自己用的不一样?” 做竹编的刘师傅率先打破沉默,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茶叶泛起涟漪,“有人看见你偷偷从后山运特殊材料!”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绣娘周阿姨摘下老花镜,语气里满是失望:“我把祖传的针法都贡献出来了,敢情你还藏着掖着?” 角落里,年轻的木雕师小林冷笑着刷手机,屏幕上赫然是 “默雯陶艺搞技术垄断” 的论坛帖子。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三天前,王秀兰在仓库里发现掺假陶泥时的场景。那些打着 “联盟专供” 旗号的原料,黏土含量不足标准的 60%,烧成后釉面极易开裂。为了保证自家作品质量,他不得不冒险去后山寻找替代矿脉,却没想到成了被攻击的把柄。
“大家听我说!” 陈默站起身,声音沙哑,“共享配方是基础款,适合批量教学。但咱们联盟要长远发展,必须有差异化的核心技术……”
“哼,说得好听!” 做漆器的吴老板突然插话,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透着精明,“我听说‘鼎元资本’给你开了八位数收购价?是不是想先架空联盟,再带着资源单飞?”
小雯抱着文件冲进会议室,产后消瘦的脸庞满是焦急:“刚收到消息,‘茗韵轩’推出了和我们联盟一模一样的‘公益联名款’,价格只有我们的三分之一!” 她将样品重重放在桌上,粗制滥造的釉面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陈默的目光扫过众人:吴老板眼神躲闪,刘师傅攥紧了拳头,周阿姨偷偷抹着眼泪。他突然意识到,比外部打压更可怕的,是内部信任的崩塌。
与此同时,王秀兰正在仓库整理捐赠给山区小学的陶瓷。腰椎的疼痛如电流般窜过脊椎,她咬着牙将一个个杯子放进纸箱。自从病情公开后,陈默坚决不让她再碰重活,可老人偷偷在药盒里藏了止痛片,“我还能动,不能看着孩子们失望。” 她喃喃自语,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杯身上的 “月牙” 标志。
网络上的舆论再次失控。营销号断章取义地剪辑陈默解释技术差异的视频,配上 “手艺人联盟成笑话,创始人吃独食” 的标题。评论区里,“抵制双标匠人” 的口号甚嚣尘上,甚至有人翻出陈年旧账,质疑 “默雯陶艺” 之前的抄袭风波根本没有彻底解决。
深夜的四合院,陈默独自坐在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身上,像一道道割裂的伤口。他想起父亲说过:“手艺人和手艺一样,烧窑时最怕温度不均,一裂,就全毁了。” 可现在,他不仅要面对外部的 “低温”,还要承受内部的 “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