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青是曲檀的生身父亲特意为曲檀挑的人,又自小养在曲檀身边,因此忠心耿耿、说一不二。
这一回屡次出言相劝其实已经算出格,于是最后春青沉默着点了点头,严肃地应道:
“公子放心,一切我都会准备好的。到时我再让大夫抓些调养身子的药,相信公子你一定会很快恢复的!”
“嗯,去吧。”曲檀慵懒的挥了挥手,平淡的仿佛言语之中只是一件小事。
但当春青的背影急匆匆从眼前消失时,曲檀却怔然的低头,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触碰自己的腹部,眼眸中依旧充斥着难以置信——
他是真的有身孕了吗?
他不再是继父口中连孩子都生不了的无用之人吗?
虽然继父在他面前一贯带着“慈父”面具,但是对着自己的孩子时却丝毫不掩饰对他的不喜和厌恶,要不然他也不会刚进院子就听见继父嘲讽的话语——
“清儿放心,连孩子都生不了,日后若是有好亲事,再怎么也不会落到那曲檀头上。”
“你且等着看!”
……
恶毒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时候的曲檀都毫不在意,这个时候的曲檀又怎么会因为那只言片语而受到影响呢?
冷酷拔地而起,击碎曲檀心底最后一丝柔软。
他慢慢收回手,姿态漂亮又从容。
可是曲檀没想到,他那好继父居然这三个月来一直派人盯着他,就连他身边人也看得严严实实的。
曲父的人一路跟着春青到了药铺里,起初那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直到他亲耳听见春青要堕胎药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装作病人混在人堆里仔细侧耳听着——
“公子需要什么?”
“要一剂堕胎药,但须得药性温和。”
……
真想不到二公子身边的人居然如此放荡,还未成婚便已经有了身孕,想来怕是担心月份大了不好处理,这才急急出门来抓药。
小厮面露讥讽,还想听却发现春青跟着大夫进了里间。
看来他也知道这事不光彩,不愿意让人听见,这才躲了进去吧?
小厮心里不屑,惦记着等会早点回去,一定要将此事告知主君。
原本主君就看二公子不顺眼,这次要是拿住了二公子身边人的把柄,主君不就有办法整治二公子了吗?
到时候主君一定会给他奖赏的。
小厮越想越激动,又等了一会儿,见春青提着药包出了门,他脚尖外移,却又马上转了回来。
不行,主君在二公子手上吃了这么多瘪,保险起见,还是得再问问大夫。
于是小厮眼珠一转,心疼的拿出一贯钱放在桌上:
“大夫,刚刚那位公子是我哥哥,跟妻主大吵一架这才赌气说要来药铺抓一副堕胎药,我这个当弟弟的没办法掺和人家小妻夫之间的事,只想问问您,那药可伤身子?”
大夫愣了一下,下意识答:“可那药并不是你哥哥要啊!”
“什么?不是?”小厮神色错愕,没料到自己居然会猜错。
可除了春青自己,那药还会给谁呢?
小厮脑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这一回开口时小厮谨慎许多,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起身:“大夫,我哥哥他到底说了什么?”
“那位公子倒没有说谁,只说服药之人身子早年间曾受过寒,因此让我将其中药性猛烈的药材换成温和些的,除此之外还开了些补药。”大夫沉吟片刻,缓缓道出刚刚的情况。
他本来也犹豫要不要说,但见小厮一副焦急之色,以为两人当真是兄弟,便如实告知了。
却不料小厮激动的捶了下桌子,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下一秒瞥见大夫眼中的疑惑时才微微收敛,咳嗽两声为自己的反应解释道:
“想来哥哥是为自己的好友前来,是我多虑了,多谢大夫!”
事实依据逐渐将小厮脑中的猜想坐实,小厮又从怀里掏出一贯钱,大气一推:
“小小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