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声还能说什么呢?
他听见虞栖将他们糟糕的相遇平静地娓娓道来,头一回生出几分悔意来。
他不是不明白,他之所以能肆无忌惮的任性是仗着虞栖的纵容,因此此时此刻他再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只能在虞栖温和的目光下咬着唇点了点头。
容雪声眸光黯淡,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
“或许……我也没有真的那么想要嫁给高门贵女……”
现在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虞栖瞧得仔细,自然看出来容雪声眼神恍惚、心思也飘远了。
有了身孕不能太过忧虑。
虞栖微不可闻叹了口气,正要低声再安抚两句,就听见小少爷带着哭腔小声的说:
“生孩子的时候你能回来陪我吗?”
“……我害怕。”
是的,容雪声的确很害怕。
尤其是见着自己的腰腹比原先胖了好几圈的时候,那种恐慌如影随形钻进骨头里,躲也躲不了。
以前在床榻上虞栖常常夸他漂亮,但如今身子越来越重,面对虞栖时他再也做不到像往日一样索要夸奖,反而心中隐隐生出害怕来,
害怕虞栖将从前的自己与现在对比,更害怕从虞栖口中直接听到那些话……
混乱的思绪将容雪声包围,他垂下眼眸,脸色有些苍白,但就在这时,温柔如水的女声落在他耳畔——
“好,我会回来陪你的,好吗?”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
容雪声有些滞愣,猛吸了一下鼻子,抬头盯着虞栖,万般难言的滋味噎在喉头,酸涩的几乎立马要落下泪来。
半晌后,他才闷着应了一声——
“…嗯。”
屋里上演着苦情戏码,屋外容父脸色不大好看的拧着容母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往自己院子里走。
距离稍微远了些,才能听见容父在跟容母嘀嘀咕咕些什么——
“……敢情我们都成空气了,说得像是这容府没人了似的。”
“你偷着乐什么呢?让虞栖去云城是不是你的主意?!”
“就知道你这人还不死心,当个官拿的俸禄还不够我和雪声一个月吃的燕窝……”
容母:“……呵呵,夫郎你说什么呢?我不懂。”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吃夫郎软饭的。
虽然出了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但一想到过几日虞栖又要走,容雪声便顾不上使性子了,而是一抹眼泪,主动跟虞栖提起晚上同他爹娘一起用晚膳的事。
虞栖还当是什么呢,立刻答应下来,哄着小少爷睡了会儿觉,主动交出一只手由着容雪声枕着睡。
至于她,坐在榻边用空闲着的一只手翻开书页,目光停留在上面。
“吱呀——”
门被推开一条小缝,容雪声身边伺候的下人走进来,脚步很轻,似乎知道这个时辰是容雪声小睡的样子,不敢将人吵醒。
不过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虞栖捻着书页的指尖微微顿住,带着几分疑问的目光射向来人。
“少夫人,这是少爷今日要喝的血燕,刚刚少爷太高兴,忘了喝,奴也不好扰了少爷性子,这才送过来。还是热的,再放凉一会儿,待少爷醒来便可喝了。”
说着那下人俯身从食盒中拿出一碗血燕,眉目含笑的放在桌上,目光隐约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柔情。
“他在勾引我。”
虞栖不假思索得出了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