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张飞虬髯怒张,蛇矛回旋格挡。两件神兵相撞的巨响震得两岸军士耳膜生疼。赤兔马与青鬃马交错盘旋,铁蹄将河滩卵石踏得粉碎。马超瞥见张飞甲缝间渗出的汗珠在夕阳下竟如血珠,这才发现自己的狮蛮带早已被汗水浸透。
日轮西沉时,两人兵器已交锋三百余合。马超枪法骤变,使出家传的\"金雁斜飞式\",枪尖幻出七点寒星。张飞突然狂笑,蛇矛化作黑龙搅海,硬生生撞进枪网。\"铮\"的一声,马超束发金冠被挑落,而张飞的头盔亦被枪风扫飞。两人同时一怔,旋即大笑收兵。
夜幕垂落,两岸火把如星河倒映。马超嚼着烤羊肉,齿间满是血腥味——不知是食物还是唇上裂开的伤口。亲兵捧着水囊欲言又止,他挥手屏退,指尖抚过赤兔马汗湿的鬃毛。这匹伴随过吕布的神驹今夜格外躁动,喷出的鼻息灼热如熔岩。
战鼓再起时,马超发现张飞换了新的头盔。火把照耀下,那杆蛇矛竟隐隐泛红——分明是血槽里的残血在发光。两人再度交锋,兵器碰撞的火星在夜色中拉出璀璨光弧。五十合后,青鬃马耐受不住日夜对战的煎熬,突然前蹄跪地,张飞如泰山倾颓般栽落。
马超枪尖已抵住对方咽喉,却看见张飞眼中燃烧的战意比四周火把更炽。他忽然收枪跃下,靴底陷入松软的河沙。\"再来,你我步战决胜负!\"这声吼叫惊飞了芦苇丛中的夜枭。张飞大笑着掷出蛇矛,马超侧身闪避时,枪杆已被对方铁掌抓住。两人角力间,铠甲摩擦出刺耳声响,脚下泥沙飞溅。
对岸庞德攥紧了截头大刀。他看见少主与敌将扭打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宛如两条恶蛟缠斗。更远处,陈到正悄悄调遣弩手——若张将军有失,这些淬毒弩箭将把西凉少主钉成刺猬。
当鸣金声撕裂夜空时,马超正被张飞锁住右臂。两人同时松手,各自倒退三步。张飞抹了把脸上的血泥,突然扯下护腕掷来:\"明日再战!\"马超接住这铁铸的战书,发现内侧刻着\"万人敌\"三字——那是当年吕布所题。
回到营帐,马超在牛皮地图前伫立良久。烛火将他持枪的剪影投在帐上,恍若当年虎牢关前的吕布。帐外传来赤兔马的嘶鸣,他忽然明白这匹神驹为何躁动——它嗅到了与二十年前相同的气息,那是天下英雄以命相搏时,灼热如铁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