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合时,洛阳城头燃起三十六盏青铜灯,灯光沿着《九州劝农图》的渠线次第亮起,宛如一条璀璨的光带缠绕城池。
司马炎站在城楼上,回想着前些时日视察齐王攸的封地时,家家户户腾起的袅袅炊烟,那里的胡汉百姓正照着图志开垦新田,渠水在月光下闪烁如银链。
“陛下可曾想过,” 李吉甫望着灯火渐次远去,“当年禹铸九鼎定九州,如今我等以图志定天下。墨线所及,不仅是疆土,更是百姓的生计。”
司马炎轻抚石额上未干的朱砂,忽然想起泰始年间与羊祜登泰山的场景。
那时他们望着苍茫大地,空有统一天下的壮志,却困于立嫡之礼。
如今诚赖上苍庇佑,圣者临朝救世,假后世唐相李吉甫之手,让他看清——真正的国本,从来不是嫡长子的血统,而是让百姓能吃饱饭、读上书、在同一片渠水中浣衣耕作的安定。
雪不知何时停了,宣阳门的石额上,“九州劝农图” 已初现全貌。
匠人最后凿下 “胡汉一家” 四字时,一只麻雀落在图中汶水渠的刻线上,叽叽喳喳叫着,振翅飞向齐王封地的方向。
在青州那里的义学中,传来孩童们混杂着羌语口音的阵阵诵读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这一夜,洛阳城的每座官署都亮起了灯火。
尚书省的官吏们对照着李吉甫新制的《郡县户籍图》核点人口,太学的博士们依据《羌胡内附图》编纂胡汉字典,连城门守卫都收到了袖珍版《城防图》,图中详细标注了每处隘口的胡汉驻军分布。
而在狱中的杨骏,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外戚盯着墙上斑驳的光影,终于明白李吉甫的图志为何能让司马炎下定决心。
那些看似冰冷的墨线,实则是织就盛世的经纬,每一道都牵着百姓的衣食住行,牵着胡汉的休戚与共。
雪后初霁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宣阳门的图志。
一位汉人农夫与身后的羌族雇工走过,指着图中汶水渠的走向:“来年开春,咱就按这图上的法子,在渠尾开个互市埠头,你用羊毛换我的粟米,如何?”
雇工点头,腰间的狼首玉佩与农夫的玉璧佩饰相碰,发出清越的声响。
李吉甫站在城楼下,看着这一幕,袖中《元和郡县图志》的晋室修订版已初具雏形。
他知道,自己从后世带来的不仅是地理图籍,更是一种信念——当墨线落在百姓的田亩间,当图志刻进城池的门额上,文明的融合便有了最坚实的根基。
而那些在图志上奔走的身影,无论是凿渠的匠人、授课的博士,还是耕田的百姓,终将在历史的长卷上,绘就比任何星图都更璀璨的治世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