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世昌手中轻轻打着扇,面中带笑的轻靠在竹林后面的三块黄蜡石上,身边早已没有了住持的身影。
肖九仪皱了皱眉,眸光紧盯着眼前好整以暇和她对视的肖世昌。
肖世昌身体孱弱,进而整个人总是缺些精气神儿,上一世肖九仪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可这一世……
病态的身躯竟让他看上去阴恻难料,却实是个笑里藏刀的人。
肖世昌看着肖九仪沉冷的面庞,骤得笑出声。
手中的折扇轻打两下,再收拢,他开口:“无妨,妹妹不必紧张,皇兄只是来这里散散步,方才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这才停下脚步来探个究竟。”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只怕是有什么探子刺客,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瞧见妹妹,我这心啊,才算放到肚子里。”
肖九仪听到肖世昌惺惺作态的话语,冷笑一声接道:“二哥自幼体格便不健朗,父皇也说二哥不是习武的材料,这般担心倒也是不无道理。”
看着肖世昌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她继续说道:“只不过二哥确实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且不说这里是皇家重地,探子刺客进不来就算了,且说他们进来,二哥不曾做亏心事,也不该害怕不是吗?”
肖九仪的目光满是挑衅,直勾勾的看着肖世昌。
肖世昌只静默了一瞬,脸上便重新挂上云淡风轻的微笑,语调间满是惭愧:“妹妹说的是,是兄长小题大做,一时昏了头,竟将妹妹比作探子刺客,还望妹妹莫要将兄长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端着姿态,肖九仪向前行了一步,语调冷淡:“既是兄长做错了事,便理应像本宫行礼道歉。况且本宫为羽翮长公主,皇兄见了本宫理应行揖礼,皇兄今日忘了,此刻顺道行了,本宫便不再计较。”
肖世昌眉头紧皱,心中隐隐感知到肖九仪同之前不太一样。
之前的肖九仪,从不在乎礼仪举止,虽说为嫡出,又被肖帝封了“羽翮”做加衔,却也对他恭敬有礼,从不曾刻意刁难与他。
可今日……
肖世昌心中虽不愿,却也知道嫡庶尊卑有别,若是肖九仪将他不敬的名声传出去,对自己定然是百害而无一利。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面上仍谦和:“皇兄失礼,还望长公主莫怪。”
左手压右手,肖世昌慢慢俯身。
他这一揖比往日深了三寸,肖九仪又怎会看不出他刻意的恭敬。
肖世昌行礼许久也未曾听见肖九仪起身的话语,他的关节泛白,脸颊也慢慢渗出汗珠,只是这么长时间的俯身,就已让他难以吃消。
看着肖世昌略带颤抖的身躯,肖九仪冷笑一声,如同施舍一般开口:“皇兄免礼。”
肖世昌慢慢直起身子,肖九仪摆了摆手:“今儿个我也乏了,便不陪皇兄继续逛这竹林子了,我先回寝殿,皇兄自便吧。”
说罢,她转身便向竹林外走去。
余光一瞥,卧佛石下早已没有陆肃尧的身影,肖九仪心中暗暗嗤笑一声,目光更沉几分。
原来是直接做了逃兵,陆肃尧,你如今可真是懦弱。
肖世昌看着肖九仪慢慢往出走的背影,身子再次轻靠在身边的黄蜡石上,面庞上汗珠闪烁,他偏了偏头:“她走了,出来吧。”
傍晚时分。
“殿下,水备好了,奴婢替您沐浴吧。”兰芷站在肖九仪身侧,半垂眼眸,轻声唤着。
肖九仪抬起头,眉头紧锁。
自从她今日离开竹林,剩下的事情便越想越不通。
肖世昌明明是和住持一起进入竹林,怎么只一瞬间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住持不见所踪。
还有陆肃尧。
他难不成是害怕和自己在一起被肖世昌看见,所以才要着急的躲起来?那他之后又藏到了哪里?
肖九仪越想越坚定了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