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九仪!”
肖望舒的语调激昂,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怒吼出声。
肖九仪退下身,原本守在身后的侍女再次前来,替肖望舒整理还未梳好的发簪。
满屋大红色,肖九仪望着便出了神。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场景。
她被盖上了像是用鲜血染成的红盖头,一步步地,走向让他万劫不复的深渊。
受人折辱,饱经摧残。
想到这里,她强迫自己回神。
肖望舒还在铜镜前坐着,身后的嬷嬷说着些“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的吉祥话。
她轻笑一声。
终于,肖望舒,这一世,受苦的人终于是你了。
她慢慢转身走出殿内,眼角掉出一滴泪珠。
——欠我的,肖望舒,我要让你加倍还回来。
黄道吉日,皇城却飘着细雨。
肖望舒跪在太极殿前,九翟金冠压得她脖颈生疼。吐蕃使团猩红的袍角在风雪中翻卷,像一滩溅开的血。
“儿臣...不愿嫁。”她指甲抠进掌心,在白嫩的掌上留下两道血痕。
“已经这个时候了,舒儿,朕当你已经想开了。”
皇帝抚摸着赞普顿珠进献的雪豹皮,连眼神都懒得施舍:“吐蕃三十万铁骑陈兵凉州,你当是儿戏?”突然抬起眼,他开口道:“你同他苟合的那日,便应当想到,你,要么穿着嫁衣出盛京,要么穿着丧服进皇陵!”
高贵妃坐在赵皇后身侧,两眼早已朦胧不已。
她看着肖望舒,慢慢站起身:“舒儿……”
肖望舒的头沉重,几乎抬不起来,可母亲的话回响在耳边,她几乎是瞬间便抬起头,看着高贵妃的样子,泪珠滚落满脸。
“母亲……”
肖九仪坐在一侧,看着面前二人母女情深的场面,不由的耻笑一声:“妹妹今日画的好妆,可不敢哭,万一把这妆花了,说出去可当真是让人笑话了。”
她的话刻薄,在座的众人几乎都听出了里面弯弯绕绕的名道。
赵皇后见状,对着坐在一侧的肖帝轻声开口:“皇上,吉时已经到了。不如让舒儿先走吧,省得耽误了时辰,不好。”
肖帝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你别在这儿跪着了,走吧。”
肖望舒眼中蓄满泪水,她抬起头,声音中全是委屈:“父皇,女儿这一去,便不能再照顾您了,父皇……”
肖九仪烦躁地皱了皱眉:“舒儿妹妹放心,姐姐定会替你照顾好父皇和母后,你就放心地去吧。”
肖望舒抬起头,瞪着眼睛看着肖九仪,像是有什么恶毒的话语要说一般,最后还是吞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咬着牙开口道:“那舒儿便谢谢姐姐了。”
李使乌见状,同肖帝对视一眼,甩了甩拂尘开口道:“吉时到——”
红布盖头蒙住了肖望舒的双眼,身边的侍女将她扶起身,一步步引导着他走下台阶。
太极殿门前的台阶足够长,肖望舒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高贵妃的心上剌了一道。
终于,在肖望舒走下台阶后,高贵妃不受控制地站起身,哭着便要上前:“舒儿!”
赵皇后见状,心中还是不忍:“皇上,不如让高贵妃上前在和舒儿说两句体己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