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九仪愣怔一瞬转过身。

陆肃尧站在她身后，掌心的温热透过单薄的纱裙传到她的肩膀。

肖九仪本能地躲开，她挑眉：“怎么？你没走？”

她只当是方才视线太昏暗，没看到陆肃尧跟在肖世昌身后走出。

陆肃尧点了点头：“我一直在，看到你推不开这机关，便来帮你。”

冷笑一声，肖九仪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你倒是对这机关熟练。”

陆肃尧并未搭话。

借着月光，他同肖九仪清亮的双眸相对，语调柔和：“凤娴，朝堂之事，云谲波诡，错综复杂的很。你一定要牵扯进这里吗？”

陆肃尧自重生到现在，一直都想的是保护肖九仪，害怕她受伤，还怕她被牵扯到勾心斗角的暗算中。

可今天中午，肖九仪和肖世昌的对话让他从上一世亲眼目睹肖九仪的死中回过神。

当今圣上康健，肖九仪还是那个荣冠天下的羽翮长公主。

她的才华、她的出身、她的智谋，都不允许她躲在别人的羽翼下，做一个只能被人保护的娇花。

她应当是自由的、无畏的，她有能力、有资格去做她一切想做的事情。

而自己，只需要永远支持她，在她的身后承担起守护者的角色便好。

他的目光绻缱温柔，肖九仪同他对视一瞬便移开了目光。

她眉目中满是冰冷，想起上一世陆肃尧的所作所为，她只觉得此刻这些话让她无比恶心。

因而她的话语并未有丝毫的触动：“陆肃尧，你若当真是为我好，便将我想要知道的答案都一一告诉我，而不是只会说这些话糊弄我。”

陆肃尧眉目收敛一瞬，正当他做好准备，想要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时候，肖九仪淡淡开口：“不要浪费时间，你若是愿意帮我开，就快些；若是不愿意，我便自己想办法。”

许久，陆肃尧长叹一口气，转向黄蜡石。

银白的月光洒在黄蜡石上，顺着陆肃尧的手，肖九仪看清了黄蜡石上不甚明显的纹路。

陆肃尧从僧袍袖口中取出一柄短小的匕首，刀尖泛着寒光，直直刺入黄蜡石的细纹里。

那纹路似星图，他快速地顺着特定的路线划了几下，再抽出刀柄，用右手轻轻一推，方才那条小道便再次出现在肖九仪面前。

小道中无光，漆黑的一条通至地下。

肖九仪牙齿轻轻咬住右侧的腮肉，犹豫一瞬，再开口：“你在前面带路。”

像是看出了肖九仪的恐惧，陆肃尧轻笑一声，语调调侃：“殿下竟还像小时候一样怕黑。”

肖九仪怕黑，陆肃尧一直都知道。

幼年时，每次走夜路，肖九仪都不敢自己孤身一人。

就算身边有侍从跟着，她也总是要拉着陆肃尧。

以至于陆肃尧每次都要从太子殿下的未央宫将肖九仪送回毓庆宫，亲眼看着她进了殿，再重回未央宫。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目光柔软下来。

肖九仪目光冰冷，这时陆肃尧的回忆只让她觉得讽刺。

她转过头，一侧眉骨抬起：“陆肃尧，我没功夫和你忆往昔。”

陆肃尧目光一滞，摇了摇头：“注意脚下，我们走吧。”

一直藏在卧佛石后的兰芷就在这时快步跑上来。

手中的宫灯一晃一晃，她轻轻放到肖九仪手中。

“殿下，密道内什么也看不清，您还是把这宫灯点上，奴婢能看得清，就在这里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