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宇突然提议:“咱们在老槐树下种片‘棋林’吧!每个来这儿的棋手都种棵树,树上挂自己的棋子。”大家纷纷响应,赵小远立刻找来树苗,安德烈留下的“车”被挂在第一棵槐树苗上,阿米娜的非洲棋谱被压在树底,周承宇埋在土里的红“兵”旁,又多了颗来自巴西的“卒”。
暮色降临时,棋馆的人渐渐散去。周明轩坐在石桌前,看着满地的棋痕被夕阳染成金色。那些凹痕里的水洼倒映着天空,云影飘过,像棋子在慢慢移动。他想起林默日记里的话:“岁月会老,棋子会旧,但只要有人记得怎么落子,这局棋就永远鲜活。”
林思棋端来两碗绿豆汤,祖孙俩坐在老槐树下,慢慢喝着。远处的青少年棋院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夹杂着棋子碰撞的脆响,像串永远不会断的珠子。“爷爷,太爷爷的棋痕会消失吗?”小姑娘突然问。
周明轩指着新栽的“棋林”:“你看,树会长大,新的棋痕会代替旧的,但根永远在这里。就像这绿豆汤,每年夏天都熬,味道却一年比一年浓。”
夜深了,棋馆的灯还亮着。周明轩在整理今天收到的旧物,铁皮饼干盒、泛黄的合影、缺角的塑料棋,都被小心地放进展柜,和林默的旧棋谱并排。月光从天井漏下来,照在“和平帅”上,棋子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像林默正弯腰摆棋的模样。
石板路上的水洼渐渐干了,棋痕却愈发清晰。那是岁月刻下的印章,证明这里曾有群人,把日子过成了棋,把棋下成了日子。而那些散落的棋子,无论是绿檀木的“帅”,还是塑料的“兵”,都在时光里慢慢沉淀,变成比输赢更珍贵的东西——是记忆,是牵挂,是无论过去多少年,都能在某个夏日的清晨,让人笑着想起的温暖。
天快亮时,周明轩在石桌上摆了颗新的红“兵”,刚好嵌进道旧棋痕里。他知道,这是林默在说:继续下吧,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