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假账的刀笔吏在烛光下运笔如飞,将真实的数字涂抹成符合“安全转移”的漂亮谎言;
负责“保管”的豪强地主,看着自家库房被迅速填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各级官员则心照不宣地计算着自己那份“保管费”和“损耗”后的收益。
一场在狂风暴雨掩护下的、大规模的“乾坤大挪移”正在交州大地上演。
贪婪的盛宴,在灾民的呻吟和雨水的冲刷中,无声地进行着。
“混账!无耻之尤!”高要县衙内,刘备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跳动。
接到士燮的命令后,紧接着就知道了宗族世家和官员,争相“保管”的名场面。
刘备气得须发皆张,脸色铁青,“此乃民脂民膏!救命的稻草!他们竟敢…竟敢如此中饱私囊!视百姓性命如草芥!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
关羽面色冷峻如铁,丹凤眼中寒光闪烁,手按在腰间佩剑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张飞更是怒发冲冠,豹眼圆瞪,咆哮道:“大哥!还等什么!给我三百精兵,我这就杀回番禺,砍了士燮那老匹夫的狗头!再把那些贪官污吏一个个揪出来,点了天灯!”
“三弟,稍安勿躁!”刘备强压怒火,挥手制止,“蛮干不得!靖远舰队主力虽避风在外,然我等在交州根基亦尚浅,士燮经营多年,树大根深。贸然动手,激起宗族反弹,反成鹬蚌,坏了大事!”
厅堂内一时沉默,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和刘备沉重的呼吸声。
“主公息怒,翼德将军亦请暂息雷霆之怒。”
静立一旁,羽扇轻摇的诸葛亮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贪墨之事,确凿无疑,然此刻捉赃,确非上策。一则此乃北溟和士燮互相算计,我等贸然出手,易为共敌;二则,交州之民,久在士燮治下,对北溟朝廷尚存疑虑,民心未附,对我等更是极为陌生。”
他顿了顿,羽扇指向窗外雨幕笼罩的南方大地,眼神深邃:“士燮等人,行此龌龊事,必欲遮掩。然,欲盖弥彰。彼辈既敢借‘转移保管’之名行贪墨之实,何不…将计就计?”
刘备、关羽、张飞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诸葛亮身上,徐庶目光游离。
“孔明先生,计将安出?”刘备急切问道。
诸葛亮嘴角勾起一丝淡然而略带冷意的弧度:“彼辈欲转移视线,混淆视听。我等便助其一臂之力,将这‘贪墨’之名,彻底钉死。然,这罪名,需转嫁于人。”
“转嫁?”张飞一愣。
“正是。”
诸葛亮羽扇轻点,
“士燮等人,贪墨粮药,乃铁一般的事实。
然,交州百姓,信息闭塞,只知粮药是北溟所运,却不知何人经手,何人贪墨。
若此时,由‘不明真相’之‘义民’传出消息,言亲眼所见,北溟官员(意指靖远舰队留守人员或医疗队)趁风雨之夜,勾结地方豪强,将大批粮药偷偷运走,藏匿于私库…
更有甚者,散播谣言,说北溟人嫌交州贫瘠,疫病横行,不愿在此浪费粮药,故而暗中转移,欲运往他处…”
刘备眼睛一亮:“善!孔明!此计…甚毒,却甚妙!
如此,贪墨之实仍在,百姓怒火却直指北溟!士燮等人为求自保,必不敢承认是自己所为,甚至会推波助澜,坐实此谣言!
届时,百姓对北溟失望、怨恨之际,北溟与士燮之辈必然罅隙大生,我等于则阴开高要、端溪粮仓药房,救济斯民,则尽取交州南海、苍梧、合浦三郡之民心也?”
徐庶颔首:“此计借力打力,驱虎吞狼,百姓不明真相,怒火攻心,士燮骑虎难下,只能将错就错。
待时机成熟,我等掌握实证,以雷霆之势擒拿首恶,昭告天下,则贪墨者身败名裂,届时大义在我,北溟不得而伐我!”
“哈哈哈!”张飞也明白过来。
关羽摸着新长出来的大胡子笑道,“好!好一个‘祸水北引’!”
诸葛亮羽扇轻摇,眼神微眯,好似在指挥府外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