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菊仙踪:二十四节气神纪》
楔子:甘灵初诞
混沌初开之际,天地如鸡子般混沌未分,清阳之气上浮为天,浊阴之气下沉为地。在南天之巅与坤舆之腹的交界,有一缕太初阳气凝聚成赤金色的日精,又有一脉大地厚德孕化为乳白的甘气。日精如火雀振翅,甘气似流泉蜿蜒,二者在阿曼拜山的花岗岩缝隙间相遇,历经七七四十九个朔望月的交融,那山岩竟被孕育出温润的光泽。忽有一日,北斗第七星“摇光”洒落银辉,与日精甘气相撞,岩缝中迸出万道金光,从中挺出一株灵草——其叶如翡翠裁成,边缘生着细密的锯齿,叶脉间流淌着蜜色的汁液,茎秆通透如含玉髓,此即甜叶菊之祖。
彼时神农氏手持赭鞭,遍历九州尝百草,行至南域阿曼拜山时,忽见此草在乱石中独放异光。他以指尖轻触叶片,顿感一股清甜之气顺着经络直抵肺腑,原本因尝百草而干涩的喉咙瞬间润泽。遂采叶置于陶釜中煮饮,汤水沸时腾起甘香白雾,入口甘而不齁,温而不燥,五脏六腑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和悦的涟漪。神农氏乃仰观天象,见此草对应东方岁星之木气,又合中央土德之甘味,遂在玉简上刻下:“叶甘性温,入肺胃二经,可调阴阳乖戾,和脏腑偏颇。”天帝闻此草有调和天地之功,敕封其为“二十四节气调和使”,命其随斗柄流转,以甘温之德化解节气更替中的戾气,护持人间寒热平衡。
第一回 立春启蛰:甜草初醒调木气
一、残冬锁岭,灵根待时
时维腊月廿九,太行山脉北麓的摩天岭被铅灰色的云层笼罩,鹅毛大雪已连下三日,将嶙峋的山石裹成银白的巨兽。甜叶菊仙子安睡在向阳的岩洞里,她的本体化作一丛墨绿的宿根,深埋在三尺厚的冻土层下。那些蜷缩如婴孩手掌的叶片上,凝结着细密的冰晶,却掩不住叶脉间流转的金红色光晕——那是积攒了一整个冬天的甘温之气,如同被封印的春阳,在黑暗的泥土里静静积蓄力量。
岩洞外,守岁的山魈用冻红的爪子敲着冰石,唱词断断续续:“冬神归,春神来,冰下草芽何时开……”歌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几只觅食的寒鸦。仙子在梦境中忽感指尖微凉,却非冬寒刺骨,而是一种带着湿润感的暖意。她睫毛轻颤,透过冻土的缝隙“看”到:东方七宿的角宿一星正发出青绿色的光芒,那是木气萌动的征兆,如同一根纤细的金线,正从九霄云外穿透层云,缓缓渗入冰封的大地。
“《周髀算经》云:‘立春者,阳气之始也。’”仙子在梦中喃喃,宿根周围的土壤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那是冻土被阳气撑开的裂缝。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地脉深处的温气正顺着根系向上涌动,如同沉睡的河流开始解冻。
二、阳气萌动,灵叶初舒
丑时三刻,北斗七星的斗柄悄然转至寅位。甜叶菊仙子猛地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岩洞内的冰棱竟簌簌落下,化作晶莹的水珠。她舒展腰肢,身上的墨绿裙裾如叶片般舒卷,岩穴外的冻土随着她的动作裂开蛛网般的细缝,墨绿的宿根顶端抽出嫩红的芽尖,如同一柄柄小巧的玉锥,顶破最后一层薄冰,贪婪地吮吸着立春第一缕混杂着泥土气息的阳气。
“去岁癸水司天,冬水太过,今春乙木当令,木气必为寒水所郁。”仙子伸出纤纤玉指,轻捻一片刚舒展的嫩叶。那叶片呈披针形,边缘的锯齿在微光中闪烁着金红色,叶脉间的纹路竟隐隐构成肺腑的形状。她将叶片凑到鼻尖,嗅到一股清冽的甜香,其中夹杂着木气的生机与土德的厚重,“《素问》言‘木郁达之’,非温不能散其寒,非甘不能缓其急。”
她步出岩洞,山风卷着雪沫扑面而来,却在触到她衣袂的瞬间化作袅袅白雾,散发出清甜的气息。远处山谷里,几株百年老梅的枝条仍裹着冰壳,花苞蜷缩如豆,被残冬的寒气禁锢。仙子见状,指尖弹出三点晶莹的甘露,如流星般飞向梅树。甘露落在花苞上,冰层“噼啪”碎裂,粉红色的花瓣如蝶翼般展开,刹那间暗香浮动,与甜叶的清香交织成一曲春之序曲。
三、五行轮转,调和木土
仙子行至山涧边,见涧水半凝半流,冰下的青石覆着厚厚的苔藓,水流声喑哑如叹息。她知这是冬水未退、克制春木之象,遂解下腰间的玉葫芦——那是用第一茬甜叶的脉络炼制而成,透着温润的光泽。葫芦嘴刚一倾斜,便有琥珀色的甜叶露滴入涧中,那露滴入水即化,化作万千金丝,如同活物般缠绕着涧水奔流。
“五行者,木火土金水也。春木初生,如幼芽破土,需得土气承载,方能根深叶茂。”仙子低语时,伸手轻抚岸边冻土。她的指尖触及之处,土块如遇到暖阳的酥糖般层层碎裂,露出下面湿润的褐土。她又从袖中取出三枚米粒大小的甜叶种子,种子落地便发出细微的“噗噗”声,瞬间抽出幼苗,叶片上闪烁着土黄色的光晕——那是木气与土气调和的征兆,如同孩童得到慈母的扶持。
此时涧水已完全解冻,叮咚之声清亮如玉佩相击,水流卷着甜叶露的甘香,渗入两岸的土壤。远处的耕地里,蛰伏一冬的蚯蚓似乎被这股气息唤醒,开始用湿润的身体松动板结的土层,留下蜿蜒的轨迹,如同在大地上书写着春天的符文。
四、五运六气,司天在泉
仙子仰观天象,见岁星(木星)正缓慢移入大梁之次,而北斗七星的“天芮”星泛着淡淡的土黄色。她掐动指诀,以甜叶为筹推演五运六气:“今岁天干为乙,属金运不及;地支为卯,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金运不足则木气亢乘,燥金司天则肺金易伤,当以甘温益肺,以土制木,使五行相得。”
话音未落,她朝东方三揖,口中念念有词,竟引来第一缕带着青气的春风。那风穿过山谷时略显干涩,带着残冬的余威。仙子将甜叶露洒入风中,甘露遇风化作漫天甘雨,雨丝不寒不热,带着草木萌芽的清香与甜叶的温润。雨丝落在赶路的行人肩头,那人原本因春寒而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深吸一口气,只觉肺腑间清润无比;雨丝落在林间枯木上,那些被积雪压弯的树枝竟悄悄挺直,缝隙里冒出嫩绿色的苔衣。
仙子立于山巅,见这甘雨如网,将五运六气的枢机轻轻拨动——金气不亢则木气不横,君火在泉则寒气得暖,正合《黄帝内经》“甘温除大热,以柔克刚”的至理。山谷中,几只早醒的山雀被这股和气吸引,落在甜叶幼苗上,叽叽喳喳地唱着,仿佛在歌颂节气的调和。
五、四气五味,归经入腑
山脚下的石屋前,一位老丈正扶着梅树剧烈咳嗽,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咳得弯腰曲背,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气息急促而干涩。仙子见状,款步走近,从枝头摘下一片最嫩的甜叶——那叶片边缘的锯齿圆润如珠,叶面泛着蜡质的光泽,正是得春木之气而兼土德的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