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右脚悬空、即将踏上那光洁踏板的一刹那!
“拿下——!!”一声猝不及防!如同晴空炸雷般的厉吼!猛地从斗章身后爆响!!
哗——啦!!
斗章身后那片沉默的军阵骤然裂开!如蛰伏毒蛇亮出了獠牙!数十名隐藏在普通士卒中的楚军锐卒猛然爆发!甩掉身上用于伪装的皮套外衣!露出里面精良的黑色铁甲!手中寒光闪闪的环首刀!动作快如闪电!凶悍无比!如同群狼扑食!瞬间锁定了冉伯!数把冰凉的刀锋已然交叉架在了他那瘦削的脖颈上!尖锐的锋芒瞬间割破锦袍领口!勒出血痕!巨大的冲力将他死死按压在冰冷坚硬的马车厢壁上!动弹不得!
“你……你们!”冉伯那张儒雅的脸庞瞬间血色尽褪!惊骇欲绝!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盯住几步之外那个依旧端坐马上的“仲孙湫副将”!
那名副使和周围尚未反应过来的郑兵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惊呆!他们下意识地想要拔刀护卫!
“放下兵刃!!”
“格杀勿论!!”
如雷般的怒吼自楚军四面八方同时炸响!寒光闪闪的劲弩密密麻麻地指向了每一个稍有异动的郑兵!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斗章在亲卫簇拥下,策马缓缓踱至惊魂未定、被死死按住的冉伯面前。距离如此之近,冉伯甚至能看清他头盔下那双冰冷、戏谑,如同俯视着猎物的巨蟒般的眸子。
斗章嘴角缓缓扯开一个极其冷酷、极其残忍的弧度。他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淬了冰渣:
“冉伯大夫?幸会!郑国的厚礼,本将军代表楚王——心领了!”
他顿了顿,欣赏着对方眼中那从茫然到惊骇、再到绝望的剧烈变化:
“我?不是什么齐仲孙湫的副将!”
他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如金铁交击!炸响在死寂的山谷!
“吾乃——大楚右将军!斗章!!!奉我大楚成王之令!提虎狼之师!特来取你郑国——虎牢雄关!为我王——踏平中原!祭旗开道!!!”
轰!!
楚字玄底夔纹的战旗!如同饥饿的凶兽!猛然展开!在凛冽的寒风中疯狂舞动!黑焰翻卷!瞬间染红了整个狭窄界谷的天空!如同死亡的宣告!彻底吞噬了“日冉伯”那面象征礼仪与和平的金绣锦旗!
“带走!!”斗章大手一挥!不再多看一眼那张彻底丧失所有血色、眼神涣散如同死鱼的冉伯面孔!楚兵粗鲁地将已经瘫软的郑国大夫拖死狗般塞入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带有坚固铁栅的囚车之中!
沉重的镣铐声!惊恐的哭泣哀求声!贡车被重新驱赶入楚军阵中时沉重的轮毂碾压声!混杂着楚军得意忘形的狂笑与呼喝!
巨大的漆木贡车箱笼,连同那曾经象征着礼义的锦缎安车,此刻尽数化为楚军营中贪婪的战利品!在无数楚军士兵饿狼般目光的注视下,缓缓掉头!跟随着那面如同巨大伤疤般铺满天际的楚字大纛!融入了楚国杀向中原的滚滚铁流!沿着来时路,向着西边的楚国腹地——那条通往郢都的黑影深处,被押解而去。
山谷间,只留下被惊散的郑军残兵,茫然无助地呆立在寒风中。呼啸的风卷过散落一地的代表郑国出使礼仪的仪仗碎片和几片被踩碎的青色官袍残角,打着旋,像是不屈的亡魂在无声地控诉这骤然降临的黑暗。虎牢关的影子在铁蹄烟尘中愈发清晰,那古老的雄关在远方天际沉默伫立,尚不知自己已被一条剧毒的恶蟒,死死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