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冷哼一声,又踱步到布匹旁,扯起一匹布,粗糙的质地、松散的线头在日光下一览无余。“吴老板,这布又作何解释?契约上可写得清清楚楚要质地细密、色泽均匀,你这是公然违约!林大人念你往日还算本分,委以重任,你却如此敷衍了事,莫不是觉得这官商合营之事,能随意糊弄过去?”
吴建铭“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大人明鉴啊!我吴某对此次合营万分上心,绝不敢有半分轻视,实在是被那供货之人坑骗,如今我已着手补救,寻了城中最好的匠人,马上就来修缮布匹,粮食也会加派人手挑拣,定能在交付前整改妥当,求大人给我一次机会,否则我全家老小性命堪忧啊!”
来人面色稍缓,却仍是冷着脸道:“哼,暂且信你一回,但丑话说在前头,若到期还是交不出合格货品,林大人怪罪下来,可没人能保得住你。这两日我便住在附近,时时盯着,你好自为之。”
说罢,拂袖而去。
吴建铭瘫坐在地,半晌才缓过神来,对着身旁战战兢兢的阿贵和家丁们吼道:“还愣着作甚!赶紧找匠人,多叫些人手来挑粮食,若是误了事,咱们都得完蛋!”
接下来的日子,吴宅上下一片慌乱,匠人没日没夜地修补布匹,家丁们眼睛都不敢多眨,在粮食堆里一颗颗挑拣杂质。吴建铭则是两头跑,一边督促进度,一边还要陪着笑脸应付时不时前来巡查的来人。
眼看到了交付前最后一日,粮食好歹是勉强挑拣干净,可布匹虽经匠人修缮,细看仍有瑕疵。吴建铭望着那些货品,满心绝望,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此时,大门外突然一阵喧闹,吴建铭心头一惊,以为是林鹤堂等不及派人来兴师问罪了。
待奔至门口,却见是许久未曾露面的舅父李逸尘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几辆装满货物的大车。
“建铭,听闻你这边出了变故,我赶忙四处筹措,幸好及时凑够了。”李逸尘跳下车,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
吴建铭定睛一看,车上装的正是品质上乘的粮食和布匹,数量恰好补齐缺口,质量更是远超自己现有的存货。
刹那间,他眼眶泛红,声音哽咽:“舅父,您这可是救了外甥的命啊!”
原来,李逸尘在别处听闻吴建铭陷入困境,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高价从其他州府购得这些物资,快马加鞭赶来驰援。
吴建铭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家丁们卸货、整理,与仓库里原有的货品归置到一处,好歹是把这看似齐整的场面拼凑了出来。
交付当日,吴建铭一早就带着伙计们候在仓库,满心焦急地等待林别鹤前来验货,可从晨曦微露等到日上三竿,又从日头高悬盼到夕阳西斜,始终不见林别鹤的踪影。
吴建铭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差遣阿贵去路口张望,自己则在仓库和宅邸之间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嘟囔:“这林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今日验货,怎的不见人影,莫不是出了变故?”
随着天色渐暗,他的心也沉入了谷底,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起初,吴建铭还心存侥幸,想着或许林大人只是临时有事耽搁,可连着几日过去,依旧杳无音信。
他翻出契约查看,那上面林别鹤当初预付的银两不过一千贯,这点钱相较于这笔庞大交易的总价而言,简直是九牛一毛。
此次交易,粮食共计 4000 石,契约价每石 2 贯;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