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都不知道,那一刻是否真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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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的第一道转折,来得比伯克利想象中还要平静。
那是个清晨,冬天的天刚亮,伯克利从梦中醒来时,发现厨房里正飘出一缕温热的奶香味。
佐拉尔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中式早餐做法,煎饼、热豆浆、咸菜摆得整整齐齐,甚至还加了一个焦黄的荷包蛋。伯克利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几秒,没说话,径直走过去,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太咸。”他说。
佐拉尔笑了一下:“下次给你少放点酱油。”
他没有被拒绝,也没有被赶走。伯克利甚至没有怀疑“下次”这个词。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无声的默契:这段日常,暂时不终结。
从那天起,佐拉尔开始频繁出现在伯克利的工作和生活中。他会在通告现场担任助理,有时打着“光的调和”的名义亲自为伯克利净化现场残留的混乱气息;又或者在伯克利压力大时,递上一块面包——他记得那是伯克利在人类世界最初落脚的味道。
伯克利没再赶他。他偶尔会多看他一眼,也偶尔会在对方笨拙地准备了几个笑话之后,露出一丝淡得几乎捕捉不到的微笑。
他们在朋友与恋人之间拉扯着。
有一天夜里,伯克利从一场舞台剧彩排归来,身心俱疲地瘫在沙发上。佐拉尔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一张旧唱片封面,是伯克利出道时的封面照。
“你那个时候……好瘦。”
伯克利看了他一眼,懒得回应。
佐拉尔又说:“我那时候就在看你了……你知道吗?”
伯克利静默许久,才低声道:“那你为什么不出现?”
佐拉尔抬起头,眼神明亮,却闪着某种难以名状的痛苦。
“因为我怕我不值得……那时候你那么孤独,我怕我靠近,会拖累你。”他声音轻如羽毛,“我不是你需要的光。”
伯克利侧过脸,看着他,一句话没说。眼神却比任何回应都沉重。
那夜,他们什么也没发生,却也什么都改变了。
接下来的日子,佐拉尔像一束被允许靠近的日光,缓慢而坚定地渗透进伯克利生活的每一处缝隙。
他会陪着伯克利排练,在后台帮他擦汗;会在通告前提醒他按时吃药;甚至开始帮他整理粉丝信件,有时念着念着会红了眼眶。
“你怎么哭了?”伯克利问。
“这些人……真的很爱你。”佐拉尔低着头,“你……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觉得被需要?”
伯克利没有回答,只轻轻捏了一下他手腕。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碰佐拉尔,像一只冷酷野兽的额外怜悯。
渐渐地,他们的关系里,多了些轻柔的细节。
伯克利会在佐拉尔犯傻时叹气,却悄悄把衣服披在他身上。
佐拉尔会在伯克利睡着后,给他额头贴上安眠符,自己坐在窗边守夜到天明。
他们开始互相为对方打伞、递热水、共用同一条围巾,偶尔会爆出几条绯闻,但很快又被压下去。
伯克利没有解释,佐拉尔也不辩解。他们沉默着接受这场模糊的亲密,像一对不敢确认的恋人,又像两颗终于学会静静相望的星辰。
伯克利不再抗拒他的靠近。
甚至在一次粉丝见面会前,他手指划破了,佐拉尔拉着他的手指,细心包扎。
伯克利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喃喃问了一句:“你一直这样,是要等我开口吗?”
佐拉尔抬头,对上他的眼,轻声道:“不。我只是……不想你再一个人了。”
空气忽然变得沉重又温柔。
伯克利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把佐拉尔的手从自己手上抽开,却没甩开,而是悄悄握住了。
这是一场回温而克制的相爱,他们都不曾再逼迫对方,但也都不肯放手。
他们正在以一种近乎温顺的姿态,慢慢走回彼此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