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庄园被一层温暖的薄雾包围,阳光还未完全洒满草坪,树影在地上铺出斑驳的图案。林恩与邱白早早起床,房间内的光线柔和,他们悄悄地动作着,怕吵醒楼下还沉睡的人。
皮箱翻开,衣物整齐地叠好,几张明信片和从父亲书房带出来的那本老旧乐谱被林恩小心放入侧袋。他的动作一如往常的安静流畅,却在打包一条灰蓝色围巾时停顿了下,那是母亲留下的旧物,也是他童年最早的冬天记忆。
邱白从浴室走出来,头发还带着水汽。他走到林恩身旁,看着那些装进行李的物品,轻声问:“都带上了吗?”
林恩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眼窗外渐明的天色,说:“差不多了,飞机是中午的,我们还得提前跟他们道别。”
“……有点舍不得啊。”邱白靠在窗边,眼神落向不远处那片葡萄园,阳光正照亮枝头的晨露,一切静谧得不真实。
林恩没有回应,而是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脸贴在他肩上,轻声说:“是啊,我也一样。可是总得回去。”
邱白回身,眼中还带着清晨的睡意与些许难舍:“昨晚那个梦……你一直没说。”
林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梦嘛,留在梦里就好。”
两人对视了一会,林恩终于松开手,走向门口把最后一只包扣好,回头道:“你要不要去花园走一圈?我去厨房看看早餐有没有准备。”
“好,”邱白说,“我想再看看那棵大槐树。”
他们默契分开,像是将告别细化成许多个小小的告别,从房间、走廊、厨房、花园、酒窖……直到最后的车站。
这天早晨,风是温柔的,阳光是静默的,整个庄园仿佛也知道有人将远行,连鸟鸣都安静了几分。林恩关上房门时,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
“走吧,回家了。”
————
车驶出庄园的那一刻,邱白坐在副驾驶,透过车窗望向那座缓缓远去的宅邸。白色的石柱、藤蔓缠绕的廊檐,还有那条长长的林荫道,在树影间闪闪掠过,如同一帧帧旧时光的幻灯片。
林恩握着方向盘,神情平静。他没有多说话,只把音乐调得很轻,播放着一张古典钢琴专辑,是他最常弹的曲子。那段旋律从车里流淌出去,仿佛顺着晨风重新回到了庄园,洒落在那间如今无人弹奏的钢琴室里。
“你小时候,是不是常一个人在花园里玩?”邱白忽然问。
林恩笑了笑:“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那棵槐树下,有个旧秋千,绳子都快烂了,可是你坐上去的时候,好像很熟悉。”
林恩轻轻嗯了一声,道:“小时候我母亲会坐在秋千上看我跑来跑去。后来她走了,我就不怎么去那边了。”
车子驶上一条乡村高速,阳光照亮前方的路面,林恩低声补了一句:“这次回来,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再坐在上面。”
邱白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林恩空着的那只手。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却在这一刻彼此都感到一种久违的静默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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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午后的阳光中缓缓升空,掠过金色的云层,驶向东方的国度。
落地时已是第二天夜晚,城市的灯火亮了起来,一排排车灯与窗户中温暖的灯光交错如星海。
林恩提着行李走在前头,邱白紧紧跟着,肩上还背着林恩替他挑的那只新画袋。机场的空气中有熟悉的潮气,混合着他们重新回到现实生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