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哗然。
玄甲军是陆肃尧亲手训练的精锐,自他\"获罪\"后已被打散编制。
肖世昌脸色铁青:\"父皇!玄甲军多桀骜之辈……\"
\"准了。\"肖帝一锤定音,\"兵部即刻拟旨。陆卿,朕要的不是击退吐蕃,而是收复阴山关,你可能做到?\"
陆肃尧单膝跪地:“若不能收复失地,臣提头来见。”
退朝时秋雨骤至。陆肃尧在廊下系斗篷,忽闻环佩叮咚。他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那缕清冷的木兰香早已刻进骨髓。
\"公主。\"他保持着系带的姿势,声音发紧。
肖九仪的绣凤宫鞋停在一步之外,雨水顺着屋檐在他们之间织成水帘。“陆都督好大的威风。”她的声音比秋雨还凉,“三句话就讨回了玄甲军。”
陆肃尧终于转身。两年未见,她瘦了许多,芙蓉面上那双杏眼愈发显得大而明亮,只是再不见从前看他时的璀璨星光。
“臣……谢公主举荐之恩。”他喉结滚动,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句干涩的客套。
肖九仪忽然上前半步,近得他能数清她睫毛上沾的雨珠。“我不是为你。”
她压低声音,“阴山关守将乃三哥心腹,此战若败,东宫正好……\"
\"臣明白。”陆肃尧打断她,胸口如被重锤,“公主向来算无遗策。”
雨声渐密。肖九仪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拿着。吐蕃军中或有你旧识,必要时可保命。\"
陆肃尧怔怔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如遭雷击。
锦囊上绣着歪歪扭扭的松枝——是他二十岁生辰时,她熬夜绣的\"岁寒三友\"中的第一幅。
\"活着回来。\"肖九仪转身时轻飘飘丢下一句,\"你欠我的,还没还清。\"
陆肃尧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朱红宫门吞没那抹倩影。他打开锦囊,里面除了一枚可调边境暗桩的虎符,还有半块玉佩——正是当年他\"临终\"前摔碎的那块。
雨幕中,陆肃尧将玉佩按在胸口,铠甲下的旧伤隐隐作痛。两年前那个雪夜,他亲手将毒酒递给真正的叛徒后,肖九仪闯进诏狱看到的,正是他\"畏罪自尽\"的假象。她抱着\"尸体\"痛哭时,他只能在暗处攥碎掌心。
\"将军?\"亲兵牵马而来,\"该去兵部了。\"
陆肃尧收起锦囊,翻身上马。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流进铠甲,冰凉如那日肖九仪得知真相后看他的眼神。
“传令玄甲军旧部,三日后西直门集合。”他用鞭策马,“另派快马去陇西,查清阴山关究竟如何失守。”
当马蹄声消失在长街尽头,宫墙拐角处,肖九仪缓缓松开攥得发白的指尖。掌心里,一道新月形的伤口正渗出丝丝鲜血——那是陆肃尧当年送她的匕首所划。
\"公主……\"贴身宫女兰芷欲言又止。
肖九仪望向灰蒙蒙的天际:“去告诉兄长,陆肃尧已拿到虎符。另外……”她咬了咬唇,“让暗卫盯着吐蕃大营,特别是……那个女人。”
雨越下越大。皇城内外,无数暗流开始涌动。
而在遥远的阴山关,一面吐蕃王旗正插在齐铭武战死的城楼上,旗下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手中匕首不断划过城墙砖石,刻下一道又一道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