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珏看着二人,忽然觉得疲惫如潮水涌来。
他揉揉眉心:“就这么定了。肃尧负责林氏调包和传话,仪儿安排‘遗物’和流言,我……”
他顿了顿,“我再去见沁荷一面吧……”
“皇兄!”肖九仪急声道,“这太冒险了!”
“我必须去。”肖长珏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
“若计划失败……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他看向窗外渐白的天色,“天亮前我会回来,不会有人发现。”
陆肃尧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臣去准备替身。”
他转身时,铠甲折射的冷光在墙上划出一道银弧。
待殿门关上,肖九仪突然抓住兄长的衣袖:“值得吗?为了一个宫女……”
她声音哽住,“你现在是太子,很快就是……”
“正因如此才必须去。”肖长珏轻轻拂开她的手,“仪儿,你记住,为君者可以冷酷,但不能无情。”
他拿起案上的铜牌摩挲着上面的暗纹,“肖世昌败就败在,他连自己人都当作棋子。”
肖九仪怔怔看着兄长,忽然想起小时候他偷偷带她出宫看花灯,被人群冲散后,是他逆着人流死死抓住她的手。
那时他说:“别怕,哥哥在。”
“我陪您去。”她突然道。
肖长珏摇头:“你留在这里应付可能来的访客。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在陪太子妃用早膳。”他系上墨色大氅,忽然问:“你还在怪肃尧吗?还不愿同他表明心意?”
肖九仪如遭雷击,手中茶盏差点跌落:“皇兄在说什么……”
“仪儿,不要再错过有情人了,你会后悔的……肃尧和你自幼一同长大,你或许……可以再考虑考虑……”肖长珏苦笑,“莫要如同我一般。”
殿外传来鸟雀的晨啼。
肖九仪背过身去,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不重要了……”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们都身不由己,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了……”
肖长珏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
他转身走向密道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啜泣声,像小时候她躲在被子里哭那样隐忍。
密道幽深曲折,肖长珏的指尖抚过潮湿的墙壁。
五年前,他就是通过这条密道偷偷去看沁荷。那时她住在浣衣局旁的小院里,窗前总摆着一盆茉莉。
如今茉莉早已枯萎,就像他们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誓言。
偏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时,沁荷正对着铜镜梳发。
从镜中看到肖长珏的身影,她手中的木梳啪嗒落地。
“殿下?”她仓皇起身,单薄的寝衣在晨光中近乎透明:“您怎么……”
肖长珏反手锁上门,快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沁荷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皂角香,混着几分药草的苦涩——那是当年杖伤留下的病根,每逢阴雨就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