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斜斜地落在酒店房间的地毯上。
邱白窝在柔软的大床里,一只手搭在被子外,脸颊还带着昨夜未褪的红潮。他翻了个身,身上被掀起的被角滑落下来,露出点点青紫的痕迹,像是风暴掠过后的痕迹。
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睫毛被揉得有些乱翘,声音软哑得不像话:“……早上好。”
没人应答。
他这才想起来,林恩已经出门了。
“哼,走得倒快。”他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把自己从床上慢慢拔出来,像只刚睡醒的小动物,全身懒洋洋的。
洗漱完,他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红肿的眼角和泛红的唇瓣,忍不住小声咕哝:“这个疯子……”
可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那点笑意。
林恩给他留了字条,叮嘱他今天不准出门,乖乖待在酒店里。他看了一眼贴在怀表上的纸条——林恩的字,总是一板一眼,像五线谱上的低音符。
可惜他从来不是个乖宝宝。
“……真的要一整天都闷着吗?”
房间里安静极了,他也没人可以说话。他窝在窗边的沙发上刷了一会儿手机,新闻和社交平台上果然已经开始疯传昨晚伯克利与神秘钢琴师的合奏片段,连他都忍不住戳开看了几遍。
“你们两个……还挺有cp感的嘛。”他拿着手机,半真半假地嘀咕一句。
他肚子叫了一声,想起林恩还没让他吃早饭。
酒店的服务是贵族式的送餐流程,他懒得等,便穿了件宽松卫衣和帽子,套了口罩和外套,鬼鬼祟祟地溜出了酒店。
外面是伦敦一条安静的小街,石砖铺路、古董钟表店与花铺一字排开,空气里带着青草、烘焙和微微的雾气,典型的英伦清晨。
他拢了拢帽檐,小小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像“逃家”。
街角有家看起来很温馨的小餐馆,挂着手写的木制牌子,门口摆着两盆薰衣草。邱白犹豫了一下,走进去。
“G-good morning…”
“morning, love. what can I get for you?”(早安,亲爱的。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呢?)
他一下愣住,脑袋飞快转着,开始拼凑仅有的词汇:“Uhm… breakfast… big… no, little? No beans…(呃……早餐……大……不,少?没有豆子……)”
女服务生笑了出来,带着伦敦人惯有的亲切:“okay, would you like a sandwich?? Eggs, bacon, toast, no beans. tea(明白,那要来一份三明治吗?鸡蛋,培根,吐司,不要豆子。茶)?”
邱白连连点头,满脸写着“救命”。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趴在桌子上等着餐点,手机偷偷震了一下,是林恩发来的消息:
【林恩】:你最好还在床上。
他愣了一下,立刻回复:
【邱白】:在呢在呢,超乖。
(顺便附了一张咖啡杯的特写,旁边故意没拍到外面的街景)
他发完,自己笑了,唇角带着一点点顽劣的得意。
他其实知道,林恩早就猜到他不会老实待着。但还是纵着他出来。
窗外有一只鸽子跳到花台上,啄着面包屑。
他端起茶杯,望着街景和清晨斑驳的光影,忽然想起了昨夜林恩低声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吻得他无法呼吸的力道,还有那句带笑意的威胁:
“今天你哪儿都别想去,最好乖乖在床上休息。”
他轻轻笑了一声,望着手里的怀表,那枚金质器物此刻悄然地安静躺在他掌心,毫无动静。
就像它只是个普通的怀表一样。
邱白喝完最后一口红茶,放下杯子,准备结账。女侍者热情地冲他眨眼:“hope you enjoy your morning, sweetheart.(希望你享受早晨,亲爱的)”
他点点头,蹩脚地说了句:“t-thank you…”便快步离开了那家温暖的小餐馆。
街道的雾气已经开始慢慢散去,太阳躲在灰蓝色的云后,偶尔从缝隙中洒下几缕金光。空气中带着花香和煤气混杂的味道,是他在京城从未感受过的异国气息。
他无所事事地沿着街边走着,手里攥着林恩留下的怀表。暗金色表壳在指尖转动着,传来微微的凉意。
他穿过一个拐角,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小教堂,石灰色的钟塔高耸入云,围墙外种着一排排迷迭香。教堂前的广场摆着一些画架和小摊,几个当地的画师在写生,游客稀稀拉拉地驻足观看。
本来一切都如往常。
——直到他在教堂门口,看见了那道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老式修女服饰的少女,背对着他站在教堂门前。她一动不动,头微微偏向一侧,似乎正在聆听某种声音。